“只不过,付出这般相对惨重代价的胜利,看在言官们的眼里是刺眼的,心是会痛的。李震是为国为民,御史言官们也没有私心,所以,皇上接下来是不宜罚也不宜赏,李震那边,该责骂的责骂,该夸奖的隐隐夸上两句即可,左右不过一个中庸之道。李震是聪明人,字里行间那一点意思他便知道皇上是支持他的。”
朱见深琢磨咀嚼着这段话,道:“以目前的情形看,只能这么办了。不过朕这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别扭,不甘心,实在不甘心向咄咄逼人的言官们低头。”
彭时轻声笑了下:“臣的话皇上就得赎臣无礼了,言官们的设置正是太祖皇帝雄才大略千古一帝的表现之一,御史言官们本来就是起到规谏皇上、弹劾百官、左右言路、按察地方等作用。他们的诤言鉴语皇上听着,并根据实际情况权衡决断。能够辅佐您这样广听言路的明君,是臣等莫大的幸事。”
这几日朱见深被朝堂上言官们群情激奋的左一封奏疏右一封奏疏差点淹没,情绪几乎到了临界点,在和这几位肱股之臣聊了会儿天心里面才觉得熨帖舒畅了一些:“在此之前,侯大苟用阴谋诡计偷袭梧州府,朕确确实实动摇了集结重兵剿灭的决心,大藤峡毕竟是溃烂了好几十年的那么一块地方,先皇、皇爷爷他们几代人都没有平叛,朕也犹豫,难道朕能做得到?如今,李震给朕打了一个漂亮仗,这一仗坚定了朕的信心。朕想明白一件事情,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用人得当,大藤峡也并非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铁板一块。彭时、李贤、王竑、商辂,你们是朕这一朝的智囊和头脑,准备举荐什么人给朕,可曾想好?”
李贤见关键环节摆到了面前,道:“皇上,容臣斗胆问您,如果是您,是否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看着对面这几个混迹官场几十年,修得一个个七窍玲珑心的大臣,朱见深伸出食指,用指头关节敲了敲黄花梨的椅子扶手,李贤所说没错,他心目中已经有个几个人选,只不过一时难以决断而已。他把早就罗列好的人又过滤了一边,谨慎谨慎再谨慎的对比,过了一会儿,他把眼神对准了满是期待的四人,道:“朕以为,朕会在当朝的武将中挑出这么三个人来,赵辅、朱永和毛忠,哦对了,还有……李震。不过呢,他们几个人的将才不分伯仲,到底哪一个统领人马的胜算更大,一时之间无法判决。王大人,你可是我朝的兵部尚书,行军打仗这一块儿,你应该比朕要更精通。”
王竑的心里面暗暗笑了笑,笑朱见深居然还有那么些小孩子的脾气,刚才提起李震,只不过是硬凑进来的。他回答朱见深道:“皇上圣明,皇上能够在我朝将官如云的武官中提到以上四位,可见皇上您自打登基以来,一直是勤于政务专于政务的。这四位,都是能征善战的世之良将,干练沉稳,统领军马是最合适的人选。只不过呢,大藤峡与以往任何一场战役都不相同。臣以为,他们这四人似乎都欠缺了一个特质,就这么一个特质,臣敢在皇上您的面前断言,他们会继续走上以往几十年来无数领兵者们一样败北的路子。他们做主将行,但是必须得有一个具备臣认为这个特质的人为副将,辅佐之,才有可能一战功成。”
朱见深被勾起了好奇心:“他们四个欠缺的是什么特质呢?”
王竑道:“一个字,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