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为越国最早的发祥地。大禹治水成功即帝位后,巡行天下,登上会稽山朝见四方诸侯,分封有功之臣,死后葬在此处。
其子夏启破坏“禅让制”,建立夏朝,为守护禹王陵,将其后代分封会稽。在无疆迁都琅琊之前,会稽为越国几百年的都城。
此地宫室、城池仍是一国之都的规模与格局。
此刻,故都的宫殿中,年轻的新王之候正面对着案几上最后一碗米饭发愁。楚军兵临城下,内绝粮草,外无强援。下一顿,自己就要和其他人一样,吃野菜、秕糠充饥。
午饭后,会客的偏殿中,国相公师隅带着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老者出现在越王面前。为安全起见,斗篷下,老者上身仍被铁链一道道捆了个严实。
二人行礼之后,在越王面前跪坐下来。
“王上,这位长老是公子蹄属下李醢的门人,擅长占卜预测,说有先王天机奇兆要禀告王上。”公师隅率先说道。
越王本有些闷闷不乐,闻言好似瞧见一丝救命稻草,颇有几分惊喜。“哦?真的?先生请讲。”
青龙假扮的老者点点头。“遵命王上。道天命之前,请在下先讲人事。天兆永远只是强者的光环,从来不会成为弱者的救星。”
越王闻言不由沉下脸,甚为不悦。公师隅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让老者说下去。
“王上,楚国破城在即,昭阳以凶蛮著称。您可想保住故都、宗室、保住大禹王陵?保住满城的士卒、百姓?”
越王之候沉重地点头。“寡人甚想。”
“一百多年前,越王勾践亦是困守会稽,仍被吴王俘获,险些亡国。此刻会稽再次成为一座孤岛,岌岌可危。和当年一样,唯有和谈,才是生存之道。”
“和谈?”越王气愤、着急又沮丧。“此刻楚军已几乎占领越国全境,寡人派出的使者已被楚将昭阳如数逐回,昭阳放出狂言说本王已无和谈资格,声称不灭越国绝不罢兵。”
老者面沉如水,盯着越王。“难道王上甘心坐以待毙?”
“不甘。”
“好,那么您此刻就不该坐在宫殿中,而是应该到市井和军营中去。市井之中,王上虽已散尽宫中储存的粮食赈济军民,但这还不够。建议您即刻发布一道命令:宣布将所有会稽守军、民众全部封爵,激发荣誉,鼓舞民心。同时,到军营中去,亲自带头构筑城防,编草执锹,与将士同甘共苦。为明日突袭成功,激励士气!”
越王闻言,点点头。“先生说的有理,寡人一定采纳。只是……明日要出城突袭楚军?”
越王有些不解地望着公师隅。公师隅随即将明日与剑族里应外合,联合墨家打击楚军的计划告知越王。越王的沮丧渐渐消失,来了精神。
“明日打好这一仗,王上和大人可有把握?”老者问道。
公师隅与越王对望一眼,朝着老者拱拱手。
“长老博学才高,可有何妙策?”
老者连忙回礼。“不敢不敢。公师大人身经百战,此刻是考校老朽呢。依老朽愚见,必出之道,器械为宝,勇斗为首。夜战历来是以寡击众、出奇制胜的手段。利用黑夜,尽量和楚军外形混淆,暗中作出标记暗号。用墨家修造的战车、弓弩作出四武冲阵的战斗队形,以强大的战车、弓弩和骁勇的骑兵打头阵,震慑敌军,使其混乱,迅速突袭。左军对敌左翼,右军对其右翼,不要分散兵力,以中军对敌轮番突击。接应剑族,西门出,北门入。”
公师隅连连点头。“不错,甚好!”
随后朝着越王一拜。“王上,明日老臣请参照此策,亲自领兵出战。”
越王闻言,甚为悲酸感慨。“可惜,本次先王远征楚国战败,众多将领被俘虏、打散,会稽城中几乎无将可用,有劳相国大人了!”
“不敢!”公师隅忙回礼。
越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相国大人,南方闽越公子蹄的一班人明日可否一道出击?”
公师隅摇了摇头。“难说。他们小小出击过几次,作用不大。说是定要抓住杀手柳职,还公子蹄一个清白。昨日老臣和这位长老带人去抓捕柳职,被他逃脱了。”
越王冷笑一声。“哼,公子蹄,他有什么清白可言?他的那些乌合之众,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要也罢。”
公师隅却思忖着。“柳职还是要抓。如今形势太紧迫,他们在南边骚扰,至少能分散楚国兵马,不失一种牵制。”
“哎……不说了,言归正传吧。”越王长叹一口气,转向老者。“长老先生,请问还有其他指教吗?”
老者再次俯下身,慎重地行了个礼。“人事言罢。现在可以谈先王预兆了。”
越王和公师隅正襟危坐,屏息聆听。老者绘声绘色,将如何拜祭大禹和勾践陵寝,如何梦见范蠡托梦相告,栩栩如生,娓娓道来。
越王惊讶得嘴巴张的老大,惊喜震惊得快要昏过去。
“苍天啊,先祖啊……天不灭我越国,大禹先祖显灵了!神迹啊!护佑子孙、护佑社稷。勾践先祖时代的建筑、宫苑当中竟然藏着糯米粉啊!越国有救了!百姓有救了!大家有吃的了,不用饿死了……”
越王热泪盈眶,激动欢喜不已。
公师隅也是无比兴奋。“王上,祖先庇佑!渡过劫难,这是天意……这般好消息应该马上通知所有人,让大家尽快去寻找,早一刻是一刻。”
越王已是百感交集得说不出话,挥挥手让公师隅去传旨、通报。公师隅急忙跑到偏殿门口,传令官口授神谕旨意。
见公师隅离开,老者立刻朝着越王凑近一些。“王上,请听好,我是柳职。请让公师大人回避,我必须和你单独谈谈。”
越王正在擦眼泪,忽听此言,惊讶得差点要喊出来。青龙朝他狠狠使了一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