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视线越发模糊,身体已经被痛席卷侵略得站不太稳,我再这样被周唯拉扯勾连,一个体力不支,随即被惯性拽着朝地面上摔去。
或是出于本能,周唯倒是在这千钧一发时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稍稍一个借力,就把我拉竖了起来。
可我太没出息,我的身体还是犹如迎风摆柳,趔趄几下,又是呈倾摔卧倒的姿态要扑向地面。
这次,周唯把我拎起来之后,他这次没立马松手,他用力一扯把我拉靠到他的身上,他盯着我或是已经苍白如纸的脸:“刘多安,你的演技好像又升了一个阶梯,你装死就装死,还能装得跟真的一样。怎么,想吓唬我咩?”
意识就像遇到狂风的鸟群作四处散开,我原本视线模糊的双眼被雨水浸泡着更是朦胧,所有光线折射出来的浮光掠影在我的眼前如同海市唇楼般变形着,我只凭本能:“痛…痛…我很痛,痛…”
“痛?你痛,就对了。”
周唯没当一回事的口吻轻轻淡笑,他静滞一阵,声音徒然冷得像是刚刚从南极几百米厚的冰川里挖出来一般,他一字一顿:“刘多安,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真希望我这辈子永远没有遇上你。”
他说话的声音那么清晰的传入我的耳膜里,我嘴巴张合着想要应点什么,可我的眼前倏忽的一黑,在天旋地转的跌滑里,外界如何我暂时不得而知。
我在这样的状态里面沉浮混沌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人支开我的眼皮子朝我的眼瞳照入光束来,我才慢慢听到四周各种聒噪杂乱的声音。
我很想看看自己身在何处,但我的眼皮子就像是被针线缝起来了那般,不管我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等我好不容易冲破一切阻滞睁开眼睛来,映入眼帘白晃晃的墙和我身上盖着的白晃晃的被单,还有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都在提醒着我我正身处医院。
滞愣十来秒,我猛的弓着身体支撑自己坐起来,却不慎刮到了手背上的滞留针头,撕痛爽酸,我的大脑也因此得以越发清晰起来。
更是四处张望,我蓦然发现我的手机和包包,被胡乱扔在了床头柜上。
我连忙支身过去,作势想要把手机捞过来。
也就在这时,有个护士推门而进,她晃了晃手里的点滴瓶:“刘小姐你醒了呀,打点滴了。”
我抓住手机,再回身:“不好意思,我不打了…”
“那不行!”
年纪轻轻,这姑娘执拗劲倒是挺大:“刘小姐,你胃痛都引起了休克,现在炎症也还很严重,你不把这些水挂完,我不能让你走啊。你老公,预付了住院费的…”
我的手机忽然瞎嚷嚷的叫了起来。
余光扫了屏幕一眼,我看到罗智中的名字,我赶紧打手势示意那小护士先等等,我随即接起来:“老罗。”
声音沙哑,罗智中听似语气浅淡,气息却是有些紧促,他说:“刘多安,你在哪里?我有工作上的事找你,报地址。”
就这几天,罗智中出差去了上海,这期间他找过我一次,问了市场部近期一个大数据。也就那时候起,我总预感到等罗智中回归深圳,他应该是对市场部门有些什么动作。
所以现在罗智中一提起这茬,我立马投身入状态,我抬眸瞅了瞅前面护士衣服上印着的小红字,我想都没想就报给罗智中:“我在梅沙医院。”
那头静滞约十秒,罗智中沉声问:“你怎么进了医院?”
反应过来,我顿时意识到自己报的地址很傻逼,我有些尴尬干笑:“嘿嘿,嘿嘿,没多大事…”
罗智中跟我扣起了字眼来:“我问你因为什么病进医院。”
我这不是怕磕下去耽误工作吗,我忙不迭:“听说是胃有毛病,我还不太清楚。不过我现在没事了,老罗你在哪,公司吗?我可以回公司啊…”
“配合治疗!”
声调高了高,罗智中继续说:“我大概一个半小时到。”
然后,我勒个擦擦,他挂电话了!
懵逼了大约半分钟,我再惴惴不安给罗智中回拨过去,但我连续很频密打了三个,他都没接。
不上不下的,我怕我这头从医院走了,罗智中那头来了见不着人,那我不是捉弄自己老板啊,我最后不得已硬着头皮留下来。
而那个小护士也是贼不拉几的厉害,她趁着我发愣的空档,手脚麻利着把点滴瓶挂上去,她三两下就把针水连接到我的身体里。
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再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我默默接受了这结果,挪了挪身体背靠在床头上,解锁手机想要打发时间。
当我的手不慎点入短信收件箱,我猛然发现这当中多了两条信息。
刘多安,你怎么不接电话?睡了?我回到深圳了。
明天我们碰个面,就在上次那家餐厅。
这两条内容,全来自罗智中。
而它们在被我点开之前,早已经没了未读信息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