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之后,安思雨和陆时年就默契的没再提过之前的事情。
在陆时年碰她的时候,她也从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这是任务,交易所必须付出的代价,逐渐变得麻木而机械,羞耻感和自尊被她自己强行打压了下去。
长久的心理暗示之后,她似乎真的习以为常了。
除了掉下去的肉一直没能长回来,哪怕王妈每天换着花样想尽办法照顾她的饮食,安思雨也还是瘦的让人心疼。
让陆时年感觉焦躁的是,安思雨并不是不配合,一日三餐,这个女人一顿不落,吩咐要吃的养生餐也乖乖吃了,可体重就是不见长,人也愈发憔悴。
到了最后,林医生也只能说是心理问题。
“她还能有什么心理问题?”陆时年把文件夹合上,眸光冷凝的看着林医生。
这女人想要报仇打脸,他同意了,要找妈妈,他也安排下去了,还想怎么样?还能有什么心理问题?简直得寸进尺!
这问题林医生还真答不上来,总不能说他觉得安思雨是被监禁出毛病了吧?
下午的时候,安思雨硬撑着把王妈送来的甜汤喝了,明明是浓郁香甜的味道,却让她的肠胃感到了明显的不适,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也知道根源是什么,却提不起去改变的力气。
心理上的疲惫感远远大过于身体上的,她现在几乎不敢去深想任何关于陆时年的问题。
只要一想到自己亲口答应下来的那个交易,她就忍不住感到肠胃翻腾。
当时被刺激出来的求生欲平静下来之后,自我厌弃就会控制不住的浮现。
深夜失眠的时候,她甚至会想,为了金钱出卖身体和为了仇恨出卖身体,到底有什么区别?
单从结果来看,根本谁也没比谁强到哪儿去不是吗?
她姿态慵懒的依靠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双眸空洞。
陆时年从书房出来,看见的就是女人似乎整个人都放空了的样子。
明明这个女人就坐在他面前,哪怕清瘦却依然美丽,但陆时年却有种她时刻都会被飓风刮走的错觉。
他拿着文件夹的五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就这么站在楼梯口静静的凝视着安思雨,但女人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丁点反应,似乎根本就没察觉到他的出现。
陆时年不禁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刺猬一样的女人,张牙舞爪的对着他炸毛,不是放狠话就是作妖。
但比起眼下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到底是要好上一些的。
陆时年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把文件夹扔到安思雨面前的茶几上,沉声道:“看看。”
“这是?”安思雨虽然没什么兴趣,但作为交易条件,她一直谨遵着乖乖听话这一条,所以哪怕再不情愿,她现在都不会忤逆陆时年的意思。
陆时年眉头紧皱,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不满:“看看就知道了。”
安思雨低下头嗯了一声,随手翻开文件夹,随后死寂的眸子就是一亮,文件夹里是一份关于考研的资料,她的心脏急促的跳跃了起来,但之前升起希望又被陆时年碾灭的次数太多,她连高兴都不敢表现的太早,生怕等待着她的又是新的打击。
“考虑下专业,把资料填了。要跨校报考,还是本校报考都随你。”
安思雨的指尖蓦的一颤,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眸:“你什么意思?”
“考研。”陆时年端起王妈刚送上来的咖啡抿了一口,“你不愿意?”
骤然袭上心头的狂喜让安思雨湿润了眼圈,为了掩饰,她连忙把头垂下,出国留学的计划流产,使她绝望的根源与其说是不能出国,还不如说是害怕被彻底养成废人。
她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但是安思雨无法想象,如果她真的被陆时年当作宠物一样圈养两年会是什么样子。
真正让她恐惧的不是希望落空,而是没有未来。
试想一下,一个还没来得及走出社会的女人,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被迫与外界的所有都断绝联系,不再进步,不再与人接触,就算两年后她按照约定生下孩子,获得自由,那她剩下的人生又是什么样子的?
与社会脱节,不能自食其力,甚至还未婚生子,一切的一切都足够压垮一个女人。
但陆时年现在却又把一份希望放在了安思雨面前,哪怕这又是一次欺骗,又是一次戏弄,她都愿意去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