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后的几天,一切都比任何人想象的要平静的多,因为现在整个郢都乃至整个大楚都在准备着一件事,便是这大楚唯一的郡主终于要嫁出去了。
这几天,朱垂文被几位太监带进了宫里,为其量身度体,来做些嫁娶用的新衣裳。李水儿也按照礼仪住在自己的家中,没有人来拜访,她也没有出去走动。
此时,在卓府的那片寒潭边上,卓子期仍在优哉游哉的钓鱼,而在他身边侍候着的却换成了熊心。
熊心此刻面色铁青,扛着一把大伞,一动不动地帮卓子期遮挡着并不毒辣的阳光。
“熙文呐,听说你与这雪凰郡主是自幼相识?如此青梅竹马的缘分,怎么不想着把她给娶了,也省的让别人给占了便宜。”
卓子期像是调笑着地说道。
熊心抽出一只手,轻轻地刮了刮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大将军,非是末将不想娶,只是我自便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惫懒相,再加上家中游没落了,您说有哪个女子能看得上我呢。”
“呵呵呵,熙文现在你也别妄自菲薄,虽然说你这相貌不及老夫当年之万一,但无论如何,你现在也是我大楚历朝历代最年轻的虎威将军。老夫再你这个年纪可还只是一个的伍长。”
熊心就站在那儿静静地听着卓子期说话,只是时不时会翻上几个白眼,然后“嗯,啊”的附和两声。
哪知卓子期又问道:
“你可知道这新郡马是何人呐?老夫好像听人说起你俩有些交情。”
熊心拿伞的手似乎有些微微摇晃,他沉声道:
“不瞒大将军,那朱垂文是末将在外游学时的同门师弟,他在老师门下时,因天资聪颖颇得老师欣赏。自老师病故后,我们便各自离开了师门。后来听说他在我大楚附近安了家,我便亲自上门拜访,希望他能看在我这个师兄的面子上出山帮助我。”
说着说着,从熊心那握着伞把的手中便传来一阵嘎吱的响声,他咬牙接着道:
“可是我这师弟却连半分情面都不讲,更是直接说我命中无富贵,神助攻亦不成的话来,所以我跟他就闹掰了,却没想到又在郢都遇见了他,而且他的命竟然这么好,竟娶走了水儿,做了我大楚的郡马,恐怕这以后啊,他更不会把我这没出息的师兄放在眼里喽。”
熊心的言语间透着股股浓重的酸味儿,搞得卓子期都用手轻轻地在自己的面前扇了扇。
“所以说,老夫从来都不愿与这读书人交往,你得势之时,那些读书人便都是提着笔杆子为你歌功颂德的马屁精,你失势之时,那些读书人又变成了拿着刀架子的催命鬼。刀笔吏,刀笔吏,以笔当面道仁义,持刀背后断人命。”
卓子期说完先是“呵呵”一笑,然后问道:
“熙文,觉得老夫这诗做的如何啊?”
熊心努力地腾出一只手,冲着卓子期竖起大拇哥,恬不知耻地道:
“硬是要的!照我看大将军有此文采,可做军中儒将。”
卓子期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当年老夫在军中是就曾写下好诗无数,麾下儿郎读后无不拍手叫好,要不我捡几首最为精妙的,和你论论诗?”
“此乃末将之幸。”
“远看此山黑糊糊
上头细来下头粗
若把这山倒过来
下头细来上头粗。”
“好诗,好诗”
要说这卓子期可能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文人情节,和熊心一谈上自己曾经写过的诗词,就连平时那把最心爱的鱼竿都放下了,只顾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日上三竿,朱垂文也终于被人从皇宫里给放了出来,他本以为能赶紧回住处歇上一歇,没想到却又在一个拐角处被令子兰派来的人给架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