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定睛一看,黑衣人居然是卓幕。
白衣女人满面柔情,轻轻替卓幕擦去泪水:“傻孩子,母亲不属于这里。母亲今日破天荒去了一趟王府,只因放心不下雪歌雪舞。她们不在府中,母亲反而大觉欣慰。”
卓幕抬起头来,透过泪光,望着白衣女子,忍痛说道:“母亲倘若不愿见到父王,不愿见那嘉王妃,可以住到卓幕府上。曼陀虽有些傲气,却对卓幕一心一意,更会对母亲恪守孝道。”
白衣女人极尽疼爱,摸了摸儿子的发顶:“母亲素来不喜尘世喧嚣,只爱偏远清静,早已住惯岷山雪宝顶。”
卓幕闻言更是动容,眼望母亲,泪珠一串串滚落,半晌无言。
白衣女人又说:“阿幕有胆有识,母亲有子如斯,很是知足,再也无可挂怀。”
卓幕眼中含泪,分外留恋,似有千言万语,却哽咽着说不出。
便在此时,忽闻竹林狂风大作,青荷一惊,抬眼观瞧,但见一只灰白相间的灵兽,骇电般奔至白衣女人脚下。仔细观瞧,却是一只雪豹,浑身上下透着聪慧机警,一身皮毛遍布斑点和圆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白衣女人轻轻摸了摸雪豹,低声说道:“我有飞筝、岳箫相伴,又常回峨眉看你外祖,并不寂寞,阿幕不必挂念。”
卓幕眼中热泪簌簌不止:“母亲,当年走失雪扬,阿幕对不住筝姐,终生愧对姐夫。”
白衣女人心上难过,却强颜欢笑:“阿幕不必自责,此事本不怨你。再说,飞筝、岳箫通情达理,心胸开阔,更不会记恨于你。”
卓幕满面自责:“终是我这个舅父,未能尽职尽责。”
白衣女人连连摇头:“其实最失职之人,莫过母亲。想那卓星,方一出生,母亲便离他而去。现在想来,悔不当初。奈何我再想补过,他却不肯认我。眼见他一步步误入歧路,我却无可奈何,唯有将他托付于你,或许终有一日,他能浪子回头。”
卓幕不愿伤母亲的心,唯有含泪点头:“母亲放心,阿幕定会好生管教阿星,让他堂堂正正做人。”
白衣女人又深深看了一眼卓幕,终是一狠心,转身纵跃而起,那雪豹亦是紧随其后。转瞬之间,一人一兽,快如飞电,呼啸而去,不见踪迹。
卓幕远望逝去的背影,默然独立,伤心不已,半晌方去。
青荷隐在竹从之中,亦是等了良久,待确定无人,方敢起身。哪料不曾迈步,忽闻极轻的脚步声,又从数十丈外传来。
她闻声大惊,更是草木皆兵,急忙缩回原地,蹲伏下身,再不敢轻举妄动。透过斑斑驳驳的竹从,却见一黑一蓝两道身影渐行渐近。
走在左侧的是个黑衣人,虽是上了些年纪,依然丰神俊朗,相貌堂堂。他一声哀叹,颇显多愁善感,声音却是极力压低:“阿星,方才在府中,我明明见到你母亲。她人影一闪,飘忽不见。可是,我寻到此地,她却没了踪迹。”
另一个蓝衣男子五官俊美,可惜少了阳刚,太显阴冷,想是没能掌握好“峨眉阴阳神功”要领。他恭恭敬敬陪在嘉王身侧,声音亦是极低:“或许是因父王思念母亲过度,神情恍惚,看花了眼,也未可知。”
青荷心惊胆寒:“原来是嘉王父子!那个白衣女子却是嘉王之先妃!我可要多加小心!一个不慎,必死无疑!”
嘉王心事重重:“你母亲的形容身法,我怎会看错?她寻到王府,定因记挂雪歌。”
卓星却再不愿谈及生母,巧妙地转换了话题:“就是,阿歌实在让人记挂。阿星派人四处打探,只是寻她不见,甚是忧心。不知她究竟又去了哪里?会不会跟着母妃回了岷?”
青荷闻言疑惑更生:“卓星这等渣男,也有真爱?不见雪歌,他便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
嘉王的声音满是宠溺:“我的这些儿孙,只有阿歌最像你娘,难得她又比你娘活泼开朗,小小年纪,极有韬略,又重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