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当他来到最后一间房门处停下时,心中五味陈杂。
“砰”地一声,房门还是被白崇给一脚重重踹了开来。
放眼望去,里面只坐着极其普通的一家三口,在瑟瑟发抖地看着他。
不是程云舒啊。
白崇的心此刻像是被挖空了一般,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呆呆地站在了门前,一动不动。
将领见白崇半天不下来,也没再听见别的动静,不禁感到奇怪。思量了一番之后,他还是起身跑去了楼上一看究竟。
只见白崇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三楼的尽头,面对着房门,却埋低了头。
跟着白崇行军打仗这么些年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低落的白崇。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将领不敢上前去,怕惹得他更加伤心,也不放心下楼去,于是便站在了那里,陪着白崇。
突然,白崇一个激灵,想到刚才掌柜的和他说的话,他明明说有过一群商人模样的人住了进来。就算他们真的不是程云舒一行人,可是好像他从二楼的第一个房间一路找过来,也没见到什么疑似商人模样的人啊。
这样一想,要不就是掌柜的撒了谎,要不就是这客栈里还有别的他们不曾知道的房间。
白崇慢慢冷静下来,细想一番之后,他想应该不是掌柜的撒了谎,因为他能感受到之前将领拎起他以性命作威胁的时候,他的那份恐惧。
所以他口中的那群人,到底是在哪里?
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白崇抬起头慌忙跑下了一楼。
掌柜的再见到白崇的那张脸时,只觉得又阴鸷了几分,让他下意识地就打起了哆嗦。
“哟,爷,爷……”
你有话好说。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又一次被拽着前襟给毫不费力地拎了起来。
此刻他定是在心里将白崇的全家都骂了个遍的。
“你刚才所说的那群商人,住在了哪里,为何我找不到?”
掌柜的真想对着白崇翻几个白眼,刚才他本来想说的,谁让他转身就跑了的,现在找不着,也是要强行把这罪名扣在他的身上。
“爷,爷你先放下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白崇狠狠地盯着他,道:“我劝你不要和我耍什么花招。”
不过他也倒是依言将手松开了。
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之后,掌柜的说道:“那群人入住的时候,显得有些紧张,怕是暴露自己的身份罢。”
白崇越听越觉得他是在说程云舒,心也跟着紧了起来。
掌柜的续道:“其中一个像是他们头儿的男子,将我叫到了后院,给了我好几锭银子,说要单独给他们找一间隐蔽的房间,但却没有告诉我他们的身份。”
世人都是爱财的,白崇也没觉得他收了银子有什么不对,再说了,这和他也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所以那间隐蔽的房间,到底在哪里?”
“里屋。”
“带路!”
掌柜的带着白崇从后院穿过,里屋果然还有不少房间,但是掌柜的却兀自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带着白崇向前了。
白崇阴冷着脸,问道:“你什么意思,可是要我一间一间踹烂你的房门才满意?”
掌柜的嘴角一抽,想到外面被他一脚一脚踹烂的房门,在心里又是心疼了一把,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掌柜的赔笑解释道:“不不不,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先给他们打个招呼,就这么闯进去……”
就这么闯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不过事实是他的话又一次被白崇给无视了。
白崇打断了他的话,道:“别这么多废话,带路!”
掌柜的被白崇这么一瞪,心里又开始打颤起来,只得乖乖闭上了嘴,将白崇带到了房门。
没等白崇开口,他就识趣地退出去了,反正这事情也不是他能管的,白崇要刀要剐他都只能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了。
白崇将手搭在了门上,却并没有立马打开门,也不似之前那么暴躁地直接用脚踹开,似乎在沉思。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从里面透出来。
吱呀一声,房门也随之而开,只见屋内一个棉麻白衣女子背对房门而坐,却并没有因为房门被打开而觉得压抑,始终没有回过头。
可就算只是一个背影,那种熟悉的感觉,以及那女子的身形,已经让白崇的心跳开始加速起来。
程云舒,是你吗?
白崇乱了心神,快步走上前去,将手臂搭在女子的肩上,想要让她回头,可是却因为太过激动,力度没把握好,稍稍弄疼了那女子。
女子闷哼一声,目光顺着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渐渐挪到了那只手主人的面孔。
“你是?”
面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女子一脸的错愕,还有些恐惧。
白崇在看到女子的容颜之时,脸上还未绽开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崇没有回答女子的问题,搭在她肩上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楞在了原地,呢喃道:“不是她。”
女子清楚地听到了这三个字,带着浓浓地失落感,看来是找错人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个男子此刻的失落与难过,想必他要找的人,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吧,否则,在看到她的脸之后,又怎么会这么失落。
越是在乎,就越是难过。
女子甚至都忘记了,除了掌柜的,没人知道他们住在这里,那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又是怎么找来的呢?这个问题被她暂时抛在了脑后,因为她现在更想做的,是帮一下眼前这个可怜人。
“不知这位公子是在找什么人,小女能否帮上公子一点忙呢?”
白崇垂着眼眸,自言自语道:“是谁都不重要了,我找不到她了。”
女子柳眉微蹙,似是有点不满白崇这样轻易放弃的态度,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该放弃,看起来你要找的姑娘,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你不找到她,心里真的放得下吗?”
被女子这么一说,白崇的心又开始乱起来。他放不下啊,否则又怎么会大费周章地从晋国马不停蹄地追了一路。他可是个堂堂的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向来不是要什么有什么的。
唯有程云舒,他越是想要得到,越是触不到她。
她像罂粟,美丽而又妖异,一旦染上了,就会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