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泽女看了一眼天边,便催宁宁一道去找那倒霉的水神。
“走,再不走,双喜估计真的要出事儿了。”
“能出什么事儿”
宁宁不甚在意。
没想到禾泽女居然也点点头“也是”
就和宁宁一起,放慢了脚步。
等两个人慢吞吞地挪过去的时候,新年的钟声过去了好好久了。
“哎哟,宁,你许愿了吗”
“忘了”
“哦。”
“嗯。”
俩人没头没脑的对话之后,继续平静地赶路。
片刻之后,
禾泽女和宁宁伸头,看着扒拉在山崖上的双喜,一脸好笑。
说真的,两张娇俏的脸上的逗趣都比同情更多。
“啧啧啧。”宁宁先摇头咂嘴。
“啧啧什么,老娘都要掉下去了,还不伸手就知道站在那儿笑。”双喜不满。
不只是宁,禾泽女那个老女人居然也是这个德行,看她的笑话
双喜一点儿都不跟他俩客气。趁着卢仁甲昏倒的时候就吼她俩,脸都气鼓起来了。
“双喜呀,这个是不是你白天偷看男人换衣服的报应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宁宁按住禾泽女不让她动,脸上嘲笑的神色表露无遗。
“没想到啊双喜,你也有今天。”
而且禾泽女也跟着宁宁嘲笑
只是虽然她跟着嘲笑,却没有多少打趣的心情,她又不是瞎子,面前的水神连依靠自己的能力出一个简单的悬崖的能力都没有了,她笑不出来。
眼看水神已经虚弱至此,也不知何时要开始散神
若是这老友双喜真的放弃了,她也就遂了她的心愿,好好送她一程,让她走的干净,不留残魂。
但是如果她想要留下的话
只是,双喜会想要留下吗
禾泽女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通过这一双半透明的眼睛看清楚她的内心究竟作何打算。
回到现实的时候,双喜刚说到“就的像是你白天没跟着我一起偷看似的”
突然被怼,还是一个急需要她们帮助的人怼,宁宁眼珠子一转,最后果断的定格在了白眼。
“诶禾泽大人啊,咱们要不然回去,这里多冷啊。”
说着,宁宁蹬了双喜的方向一眼,站起来拍拍手,一点儿留恋都没有就走了。
走两步,宁宁还扭头,朝禾泽女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
“诶,大人,你还留在这儿干啥。”
双喜气结。
她气势是一点都没有弱,狠狠灯一眼宁宁,再威胁老友,道“禾泽你不准走我若真的死了如何”
禾泽女笑了笑。
终于有些认真的问道“吾看你差不多也是要死了,怎样是要灵魂就此消散,还是”
“你想的美”
双喜狠狠呸了她的还是。
禾泽女这话可不爱听。
她干脆也站起来拍拍手和膝盖,跟宁宁一样,边走边道“吾想得比吾长得还要美呢。
怎么,你这就是求人的态度啦”
还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虽然不是真的要走的样子,但是准备要走的模样做的倒是异常充足。
在她们俩的身后的,双喜深吸一口气,然而,终于说到
“禾泽,
你知道怎么做。就像是无意间遇见了我们神的人一样。”
她的声音不大,宁宁,禾泽女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宁宁搔搔下巴。
这个话,听得怎么有点儿不太明白。
她扭头看了一眼禾泽女,这禾泽女的眼神里,倒是透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得了,她知道是她的。
宁宁满不在乎地抖抖脚,等着她们解密。
果然,禾泽女对双喜道“你会舍不得吗吾若消除了他的记忆,他或许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宁宁竖起耳朵。却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禾泽女淡棕色的眼睛望着她,穿透她的身体。
双喜却也不害怕,就这么让她看。
当年两个好姐妹,一天到晚互相怼。
如今落到一个苟延残喘,一个改头换面,也是十分唏嘘。
可就这份心,并没有变过。
是啊,外貌,住所都是可以改变的,但是本心,从来都是立身的根本,轻易不会动分毫。
水神双喜笑得十分潇洒。哪怕她半透明的身躯一点儿都没有减损她作为曾经的神,拥有者呼风唤雨的力量的那种威严。
望着禾泽女,她笑笑,道“他不来,管我什么事情,我不过一方水神,缺他一个信仰”
“你的愿望,吾收到了。”
禾泽女语气明了。
双喜苦笑。
“你什么时候抢人家地狱少女的饭碗了”
此时,双喜拉着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卢仁甲的手,似乎在渐渐恢复原来的实体。
四方万物,好似听见了她的呼唤。
水神的身躯在缓缓的升起。
原来是泥土中的水慢慢的浮出来,拖着她的脚送往平地的方向。
对此,双喜的神色毫无惊讶。
仿佛是在为自己解释一般,她的眼耳鼻舌身意更加的清晰了,几十年的懵懵懂懂的感觉慢慢的远离,似乎穿着的厚厚的铠甲终于掉落了。
她一身轻松。
望着怀中的少年,她露出了一个淡然的,略微有些寂寞的笑容。
宁宁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似乎长夜也在眨眼之间过去了。
原来都已经经过了整整一夜了吗
东方,天色开始变成靛青色,渐渐的更加轻薄起来。
双喜则像是太累了,伏在卢仁甲的身上,平静地呼吸起来。
抖搂一身的露水,宁宁刚要开口说咱们回去睡觉,折腾了一夜了,回头,她就看见了悬崖上一枝桃花枝。
这枯了一整年的桃花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终是在不起眼的顶端,开出了小小的,
绿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