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力场中,我忽而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压得骨碎筋舒,忽而又感到每个细胞都要被撕裂一般刺疼。更可怕的是,灵能的激荡似乎并不只是停留在肉身层面,我的气机,乃至意识都在这高浓度的灵力漩涡中间,向被抛入滚筒洗衣机中的纸片一般,毫无还手之力间,就被搅成了碎屑。
就在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气机流转也在紊乱中逐渐凝滞,萦绕在肉身周围的卫气也在一点点耗尽……恍惚中,我却十分清楚,如果我的卫气在这高浓度的灵子漩涡里散尽的话,等待我的,就是肉身的粉身碎骨!
就在近乎绝望的我濒临放弃的瞬间,危急关头,我迷离的双眼却好像看到一个高大健美的身影,披着一件百无禁忌的奇宝斗篷,毅然决然地冲入失控的法阵,奋力突破灵能暴风的封锁,来到了我的身边,把我紧紧抱住的同时,也把即将灰飞烟灭的我完好无缺地裹进了斗篷的庇护范围之内。
“莎伦?”
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我简直不敢相信那金发碧眼的洋妞竟然能想到用从罗荃法师那里缴获过来的战利品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六合宝衣,突破这无坚不摧的灵能暴风,把几近殒命的我堪堪救下。
“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出”
莎伦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视觉早在眼前激射出的耀眼灵能闪光下暂时失去了视物能力而随即,听觉也被一阵炸雷般的轰鸣所剥夺殆尽……
“轰嗡嗡”
时间,霎那间就如静止了一般,让我和面前的莎伦瞬间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而残余在视网膜上的影像,则继续向大脑传递着之前时空里发生的事情。
然而心眼之下,我明明感觉到,即便是把轮回镜模拟出的“爽灵”之力发挥到极致,我也看不到自己“未来”的轨迹了。但是,回过头去,自己的“幽精”,却又一直在书写和存储着我所经历的点滴回忆,就好比,我所处时间的长河似乎从来没有间断过一般。
到底是我的感觉出了偏差呢?还是我的意识受到了某种作用不明的“术”的蒙蔽?
这种诡异的错位感,跟我首次进入自己的内观世界时有些类似。然而,不一样的地方也很明显:进入内观世界时,我虽然对一切感到新奇,但却同时感到一种与自身一心同体的亲切感。
但是现在,宛若被卷入紊乱时空漩涡的我,却对自己将要落脚的世界,本能地感到一种充满了不确定的恐惧!
还没等我仔细品味出这种让我深感不适的异样感究竟来自何处,我的一切,从灵魂到肉体,已经像被无数细小的利剑分解了一般,顷刻间化作了之前从来没办法体会的细小单位,顺着一些光斑拖出的彩带,如同静谧的水流一般,一股脑儿流向那漆黑一片的遥远未知里去了……
更为神奇的是,在感受这种奇妙体验的同时,我自己却像陡然分化出另一个处于旁观者视角的我一般,亲眼目睹和见证了自己在这些联系着因果的光带里被分解、传送和重组的一系列过程既感觉不到疼痛,也体会不到自己情感的波动。
就好比,自己的意识和行气,在这整个过程里,都被完全冷冻住了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才在轮回镜的驱动下恢复了过来。发现自己还生存后,我急忙尝试在轮回镜的帮助下重启自己体内的行气幸好这种操作,我在里昆仑中被西王母幽精灭杀二魂时,琳达曾经给我示范过一次,做起来虽然不算轻车熟路,但也并非无迹可循。
好不容易梳理好自己的内气遁行,完成对自己肉身的“手动重启”,我终于能控制自己的双目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只见由模糊变得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浩瀚的蓝天里,时而卷舒,时而化作世间万物的白云看上去还是那么地让人心旷神怡。意识到自己正无忧无虑地仰面躺在天底下后,我一瞬间竟有点享受这种懒洋洋的感觉,不想爬起来了。
等等!莎伦呢?
猛地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摸到身上丝滑的宝衣,我的心头顿时“咯噔”一响,想到莎伦还生死未卜,我的心简直要从嗓子眼里给蹦出来
“千万不要有事啊!这洋妞,奋不顾身地扑过来用宝衣救我,莫不要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去了!”
如此一想,我愈发焦急,眼看心眼因为行气还没完全顺畅而发动不能,只得狠命鼓动了自己的肝气往眼睛里涌去,希望能尽快恢复起视力。
在我耐着性子席地坐下调息了几圈行气后,我的视力终于慢慢恢复到能看清十余米距离的水平。等不及待视力完全恢复,我已经忙不迭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四周搜索过去,希望能够在葱茏的草甸上看到莎伦的身影。
“莎伦!”
看到耷拉着手静静仰卧的她,安详得宛若一位战斗后难挡疲惫沉沉睡去的女武神,我哪里止得住心头的狂喜,早提起还没有完全恢复控制的双腿,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她那模糊的身影跑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迫不及待地垫起她的头,把她搂在怀中托起后,我却只感觉到她身躯上传来的阵阵冰冷,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固执的我还没摸到她的脉搏,不争气的眼泪已经如同绝提的泉水一般,滴滴答答地从我的脸颊上掉落了下来,肆无忌惮地滴在她安然的脸庞上,却并不足以把那胆大心细的洋妞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