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过于精明,善于拍马屁之人田冉都不喜欢。他始终只相信一种品质——忠诚。
在常义身上,田冉暂时还没看出来。可傅宣一直把常义当做自己的心腹,在这一点上,田冉虽然颇有微词,但他还是很尊重傅宣。毕竟最了解常义的人是傅宣,或许常义真有他没发现的过人之处,田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西城门的林都统已被刺杀,你这里情况如何?”田冉没有多余的客套话,直接问道。
常义收起了笑容,急忙回答道,“杀手的确已来过这里,当时我不在城楼,所以躲过一劫,只是牺牲了几个值守的兄弟。”
“哦,当时你在何处?”冯希儿冷冷问道。
常义面不改色,依然恭敬地回道,“在下在睡觉。昨夜我值夜班,所以早上一直都在睡觉。”
“杀手竟然没有找到你?”田冉疑惑道。
常义淡淡笑了笑,“今早我没有在城楼的房间睡。而是睡在城楼附近的丽花阁。那里的床铺很舒适,我夜班之后有时会在那里睡。”他说这话毫无愧色,似乎下了夜班,去青楼睡觉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丽花阁是开在附近的一间青楼,档次一般,价格便宜,是外地进城的车马夫最喜欢去的地方。
听到常义如此身份之人竟然也时常去那里,田冉皱了皱眉,不禁在心里又徒增了几分厌恶。
“你比林都统幸运。”冯希儿面无表情道。
常义呆了一会,小声问,“林都统……死了?”
田冉点点头。
常义的脸色几乎没变,从里到外都看不出一丝伤感。
田冉再次皱了皱眉,转过身已不愿再看常义一眼。这人对自己同僚的遇害如此冷血,根本就没有军中常有的那种手足之情。按田冉的标准,他根本就不配在军中行伍,田冉实在不懂傅宣为何如此器重常义。
案发现场就在城楼大堂。
常义在前面引路,将冯希儿和田冉带上城楼。
城楼大堂的大门大开,是被人踹开的,门已完全毁坏,里面一团糟。
房间正中央,一个大火盆翻倒在地,炭灰洒了一地,里面的炭火已经熄灭,看来事情发生已有些时候了。死亡兵士的尸体已被移走,只有地上几处地方依然还有残留的血迹。最里间的休息室,也被翻得底朝天,杀手似乎想找寻常义的下落,但没有得逞。
“如此说来你应该看不到杀手的样子,那你手下可曾看清杀手的相貌?”冯希儿问道。
“是两个藏身在入城百姓中的普通商人,相貌毫无特点,也可能是经过了乔装打扮,改变了原来的相貌。他们借口身上携带大额钱票,不方便露财,需要去城楼上查验,上来之后就在城楼上展开了刺杀行动。”
田冉默然无言,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冯希儿既然已经断定杀手是甘飞安排的,那杀手必然来自于无影卫。为何还要详细询问杀手的相貌呢?除非……除非杀手并不是无影卫的人。
田冉心念一动,问常义,“那杀手的武功和身手如何?”
“极为犀利,使的兵刃也很奇怪,似乎不是中原的武功和兵刃,倒像是来自于扶桑的剑客。”
“扶桑?”冯希儿轻声自语,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田冉也心头一震,因为季无名和他的师兄李为就曾在扶桑秘密学习忍术。说到扶桑剑客,没有人比季无名和李为更为了解。至于冯希儿,她是季无名的弟子,对扶桑的武功应该也有所了解,虽然就他所知,季无名并未向冯希儿传授忍术。
按这样的推断,看起来是季无名跳过了冯希儿,直接动用了扶桑剑客安排了这场刺杀行动。
季无名是不是担心冯希儿与田冉的关系,所以没有把行动告诉冯希儿?是不是就因为这样,冯希儿这次才会帮田冉?
田冉心里已一沉,没有再说话。如果杀手真是来自扶桑,那另外两个城门的都统只怕也会凶多吉少。
时间已过去许久,成云和老伍都还没赶来东门与他会合。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呢?谁也不知道,田冉与冯希儿只能在城楼上继续焦急等待。
太阳已高高升起,刺眼的阳光照在城外的雪地上,明晃晃得让人睁不开眼。天蓝得很透明,阳光无遮无挡,然而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空气反而冷得更加刺骨了。
城门下又重新聚集了许多要进城的百姓,这些百姓呵着白气,搓着手,原地跺着脚,在城门外焦急等待。从表情上看,他们并不知道城里的刺杀事件。但百姓们多少也看出有些不同,因为城楼上的士兵不但比平日要多,而且士兵们手持刀枪弓箭,都在严阵以待。
见此情景,城下的人群都在小声地窃窃私语。
长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过,成云和老伍几乎是同时赶到。他俩沿着城内的南北大街,从南北两个方向直接赶了过来。俩人下了马,顾不上拴好马匹,就直奔城楼。
田冉远远看见成云和老伍身上和手上粘的血迹,心中不禁一沉。但从身形动作上看,俩人都没事,血迹应该不是他们的。
“两个都统都没救回来?”虽然感觉希望不大,田冉还是率先问了出来。
成云和老伍同时点了点头。
成云先开口道:“我赶到时杀手已刺杀得手,正跳上附近的房顶准备逃走,我追上去射了一箭,只击中其中一名杀手的手臂,从他身上就掉下这把短刀。”说完,成云从怀中取出那把短刀,递给田冉。
短刀雪亮,比地上的白雪更为耀目冰冷,上面还残存鲜红的血迹。这把短刀的样式与中原的刀具明显不同,比匕首要长很多,但刀身更窄,刀刃更薄,强度和韧性更是达到极为完美的平衡。
“扶桑短刀!”冯希儿在一旁脱口而出。看来她见过这样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