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你在看什么?”
淳于婴儿看着李惊鹊,忍不住问道。
李惊鹊抬头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已经有些时候了。
李惊鹊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紫微冲北斗,白虎坐东宫,帝星暗淡,将星陨落,这大周的气运怕是有些不妙啊。”
淳于婴儿笑道:“看不出来小道士你还会观天象啊。”
顿了顿,脸色变冷,微嘲道:“太上皇在位时,重用奸人,盘剥百姓,官吏贪污腐败,百姓民不聊生,就连军队当中,也是烂到了根上,贪腐盛行,兵备松驰,河北河东三十万北军精锐,面对十万不到的拜月铁骑,有十余座坚城可以依托,却是一触即溃,望风而逃,未战先降者,更是比比皆是。拜月人一旦大举南下,黄河天险,根本挡不住,黄河一失,京城门户洞开,再无险可守。只希望新皇不要昏招频出,京城墙高池深,或许可以撑到勤王大军到来。”
李惊鹊对于此事的看法更加悲观,评说道:“太上皇在拜月人一入河北便匆匆禅位,摆明了是不想背负亡国之君的史书骂名,但他做了二十余年的大周皇帝,再如何昏庸,普通百姓与朝廷官员都认他,新皇即位,毫无根基不说,还是女子之身,不服者,大有人在。我看这大周新皇想要逃过此劫,有点悬。”
淳于婴儿道:“我愿意接受你的建议南下,投大周军队,最主要的便是因为新皇是女子登基,同为女子,我知道她有多么不易。”
李惊鹊当然不会轻视女子,更何况太上皇三子七女,已成年的有两子五女,禅位之时,除了三公主昭阳,无人愿意接手皇位,单就这份勇气,就值得钦佩。
昭阳登基后,借凉国大军准备南下的危机感,顺势将好几位民怨极大的朝臣贬去地方为官,收回了一些权利,可见手腕还是有的。
关键是,留在河北,可没办法解决李惊鹊自己的问题。
临近黄河,凉军在各处要道上层层设卡,严查来往之人,李惊鹊若是单身一人,以道士身份倒也简单。
凉国皇帝虽是拜月族人,但久慕中原文化,尤其是征了幽燕、河北不少秀女入宫后,沉迷于中原传承久远的黄老之术,推崇道教,身边更是有几名高道为其炼丹,教授房中术。
上行下效,凉国上下对道士很是客气。
但有淳于婴儿同行,一则相貌可以扮丑,然而惹火的身材即便换成不合身的宽大衣物也藏不住,二则她不舍得丢了师父传下的梨花亮银枪,虽然用粗布包裹着,明白人一眼就可以看出。
所以二人只能尽量拣小路走,风餐露宿成了寻常事。
好在李惊鹊在古武当山上时,练武习文修道之余,喜欢跟山上的飞鸟走兽过不去,练就了一手飞石绝技,打只山雀野兔什么的基本上是百发百中,就算栖身野外,也不会饿着。
二人这日刚入相州境内,便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大周西军名将,负责黄河防线的京北兵马都总管宋师极乘坐黄河水师战船勘察河道时,突遇凉国战船,为流矢所伤,回到京北大营不久便因伤口感染,救治无果而死。
淳于婴儿想着那夜李惊鹊观天象而得出的“帝星暗淡,将星陨落,大周气运堪忧”之语,对这个小道士又多了几分佩服。
大战将至,主帅身亡,这对大周上下的士气可谓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大周四部边军,常年在西北与羌人作战的西军最为强盛,名将辈出,士卒勇悍,宋师极掌西军十年之久,治军用兵之能,大周无人能出其右。
真是可惜了。
李惊鹊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大周名将,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黯然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