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看了十多家铺子,两人都筋疲力尽,腰酸背痛,腿都要走断了。
若不是顾及宵禁,无忧还想去北市那个钱庄看看,眼看着太阳落山,只得作罢,匆匆往回赶。
冬日的夜晚来得早,未到戌时,已经黑漆漆一片。
踩着月色,无忧拖着疲累的双腿闭眼跳下了墙,在冷风中悄悄抱紧了双臂。
小跑着回到芳菲园,一进院,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静了,她回来晚了,正常落竹会出来迎她,今夜也未见人影。
主厅闭着门,在周遭一片黑暗中,灯火通明,亮得刺眼。
各种潜在的情况在脑中如走马灯般过了一遍,无忧做好最坏的打算,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屋。
随着“吱呀”一声,指尖的凉意瞬间穿透了皮肤,直达心底。
屋内景象让无忧稍感意外,五房安氏坐在次席,两个丫鬟垂着头给她捏着腿,孟姨娘陪坐在旁边,心不在焉地缝制着鞋垫。
屋堂中间,六个丫鬟跪了一地。
听到开门声,所有人几乎同时转过头,孟姨娘放下手中的活计,忙道:“姐儿可回来了,五夫人等你好久了。”
无忧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个人的表情,略显不悦,“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跪着呀?”
安氏瞪了孟姨娘一眼,一脚踢开了丫鬟,扶着肚子挺了挺腰,颇有气势地问:
“十一娘这是去哪儿了?”
无忧把手里的宣纸放在桌上,拎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着茶盅喝了一口,才不答反问,“五婶有事吗?不知她们怎么得罪了五婶?”
“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帮丫头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你去哪儿了,我一急就……都起来吧。”
安氏看见宣纸,心中一喜,又觉得没趣,“这是出去买纸了?”
“我去哪儿自是不用给丫鬟交代,她们是伺候我的,又不是看管我的,是不是?”
“倒也是。不过买纸这种事才是交给下人去就好了,你私自外出,万一有个好歹,你让家里……”
安氏话里藏针,分明是要她认下私自外出的罪名。
无忧又抿了一口水,皱着眉头放下茶:“等等,五婶这话我听得好生糊涂,我是让下人去的呀。”
“哪个下人?”
“十三香。”
“谁?”
“三婶的贴身丫鬟,克扣我的银钱的马夫的婆娘,十三香。她男人跑了,还不准我使唤她出出气吗?”
安氏抿了抿唇,“那你去哪儿了?”
“府里太吵了,我去秋阁睡了一觉。”
安氏明显不信,“秋阁?秋阁不是在后门吗?那里能安静?”
“丫鬟婆子都来前边伺候了,后边可不就安静了吗?”无忧蹙了蹙眉头,“五婶这是何意啊,在审问我吗?
怎么好像非要坐实了我出去了似的,要不五婶去问问前后门房,可有见到我呀。
或者五婶有什么证据,拿出来,总不能空口白牙的想一出是一出吧。”
仓促间无忧已然想明白了,安氏应当有求于她。
她同五房素无交集,大喜的日子,她作为儿媳妇,虽不要她操劳,少不了与周遭应酬。
累了半日的孕妇,无故不会来她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