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打开了,令人稀奇。这才过了仅仅一天。艾玛待在禁闭室的角落,倚靠墙壁席地而坐,伸出头窥视着门口的三人——昨天的两位男性调查员和一位拄着铁雨伞的矮个子小姐。
“瑞丽卡小姐,她便是那位艾玛。”一位调查员出声解释道。
“给她套上手铐和脚镣,免得在接下来的庭审中添乱。”
调查员们点头称是,但还是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尽管艾玛安静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还是担心这位背叛者会夺走他们的生命。
“我会盯紧她,安心动手。”
有了瑞丽卡的这句保证,两人这才大胆起来,走上前去,踩过地面上的水洼,在艾玛的配合下,利索地套上手铐和脚镣,然后和她拉开了三个身位。地下二层的长走廊终年潮湿,天花板日夜不息地滴着水,地面积了一层挥散不去的水膜,墙壁如同两位调查员的后背一样,渗出了冷汗。
艾玛与调查员们面面相觑,看出他们没有主动押解自己的意思,便站了起来,绕过二人走出牢门。在门口处,艾玛偷瞄了一眼瑞丽卡,发现她的视线果真在死死地咬住自己,以确保自己不会滋生额外的事端。
艾玛走在最前面,瑞丽卡紧随其后,调查员们则跟在最后面。她稍稍回忆了一下,确定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她应该就是梅梅尔先生所说的援兵,这样看自己难逃厄运。对此,她早有预料,但心情还是忍不住低落下来。
两位调查员在队伍的末尾止不住地打着喷嚏,走廊内飘着一股甚于污水的,臭不可闻的味道,长年累月积攒的湿气,尸臭,还有数不清的病毒趁此机会聚集在一起,侵扰着她们的嗅觉。那两人平日里衣冠整洁,生活在清新的空气下,偶尔来到这般阴暗的,臭气熏天的地方,一时间没能习惯。
同样没能习惯的,还有瑞丽卡,但她一声不吭,尽力保持着礼仪,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可那漂亮的眉毛却皱在一起,表明它的主人心里也实在不好受。
她们乘电梯到大厅。时值晚上十点,芬迪·普罗达还在窗后处闷头干着多出来的,如山般的工作。铁制脚镣伴随着迈出的步子,链条在地面摩擦,发出冰冷的响声。
这声音属实罕见,让普罗达不由得萌生出对这声音的好奇心。他一抬头,就看见艾玛如同犯人一般,束缚了手脚,没了自由。自从艾玛去见了那位大人,他便没见过她,没想到只过了一日,高高在上的盖诺大人却沦为了阶下囚。艾玛扭头同他对上了眼,瑞丽卡顺着艾玛的目光,一并看向普罗达,体恤地给了艾玛挤出略显苍白的微笑的时间。
普罗达装作没看到,继续埋头苦干,哗啦啦地将文件翻得直作响。
调查员们将她们送到大门口,便不再跟随,他们的任务就是将艾玛带到这里。他们在心中暗自庆幸,庆幸自己躲过了艾玛,躲过了这场杀生之祸。
“接下来,就交给您了,瑞丽卡小姐。”一位调查员心情格外轻松,另一位的面上则藏不住笑地说道:“祝您一路顺风。”
赫尔俊在门口停好车,等瑞丽卡和艾玛坐上后座,立马载去法院进行庭审。因为艾玛不是官方登记上的犯人,他们无法要求警方护送,同时也是为了保密,这是一段较长的路途,法院在东南城区,离市政府有着一段距离,一路上的警铃大作必然会勾起好事者好奇,从而将调查科暴露在他人的视野中。
他借助后视镜,时不时观察着后座的她们,将二人进行对比,发觉到在某种程度上的相似,给了他同样的感觉,可是定睛一瞧,却只能看见一位面色淡漠,一位神情高傲,心想这是没来由的错觉。瑞丽卡也在悄悄端详着身旁人,也能感觉到艾玛的淡漠。如若她表现得委屈些,脆弱些,低声啜泣,为自己鸣不平,不像现在这般如同一把无声的杀人利器,说不定瑞丽卡会生出一丝同情,而不是淡淡的担忧。
他们搞不懂艾玛在想些什么,或者什么也没在想,只是静静地等待自己的命运降临。这场庭审将决定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