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寂寂,母女俩躺在一处夜谈。
萧雪问原主母亲从哪里来?
原主母亲道:“幼时从哪里来不记得,只是坐着牛车、马车、驴车辗转多地,我因为年纪小总也卖不出去,及至到了京城,有个官员家中的夫人给小姐选贴身丫鬟,便买了我去。”
萧雪明知故问:“后来呢?”
“后来老爷被贬,全家从京城回乡,我便跟着小姐一同回转。小姐婚姻不顺,却没忘了我。她说,她落到这样一个田地,不能再拖着我给那不高不低的男人做妾,在她出嫁前将我许给了你爹。”
说了这么多,萧雪其实最关心的是另一件,“那娘后来有没有再打听过小姐如今如何了?”
“这个打听过。”原主娘说:“我找了那王媒婆询问。王媒婆说,小姐不信任她,选了另一个媒婆。那媒婆是个贪财的,给小姐找了个戏班的领班。小姐起初不知情,因那媒婆诓她,说未来女婿中了个武举,在县衙当差。等嫁过去才晓得是落到贱业里去了,小姐成婚第二日便疯了。她丈夫嫌弃她疯癫,竟将她撵出去……”
萧雪愤怒道:“怎么能这样?”
“是啊!”原主母亲十分同意,道:“后来老爷将小姐姐回家,送去尼姑庵休养去了。”
萧雪没想到那个小姐竟是这样的结局,但她有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尼姑庵?”
“是啊!”原主母亲道:“去年我去看过,小姐已经落发为尼了。”
太可怜了。
原主母亲伸手摸了摸萧雪身上的被子,轻轻拍了拍她说:“天色不早,快睡吧!”
“娘,下次你可以带我去看看那位姨母吗?”
“姨母……”原主母亲叹息一声:“好!娘下次去一定带上你。”
萧雪问:“娘,你认识字吗?”
“自然是认识几个字的。”
“娘为何不去做女师父?”
原主母亲轻笑,“什么女师父?”
萧雪说:“地主、豪绅又或是商户人家里都有女儿,若他们有野心,想送女儿去攀附官员,那么就会想要女儿有本事。娘认识字,又是从官员府邸里出来的,若是去教这些地主、豪绅、商户家的女儿,岂不能赚许多钱出来?”
原主母亲震惊不已,“你想让你的母亲再当下人?”
“怎会是下人?”萧雪道:“娘亲是去当女师父的,这端茶倒水,打扫屋子的活自然不需娘做。您同她们的关系是师父与弟子的关系,不是主人家与仆从。”
原主母亲从未想过这一点。
萧雪又说:“大哥就要十七岁了,娘和爹没想过给大哥娶妻的事吗?”
“当然想过。”原主母亲说:“我们找那王媒婆本意便是让她给你大哥寻婚事,谁知她竟打起你和你妹妹的主意。不过,你奶奶刚去,这件事倒是不急。”
“若是大哥自己有一处院子,不用跟爹娘和我们这些弟弟妹妹挤,也许婚事就有着落。”
原主母亲道:“你这是什么话?他是长子!我跟你爹以后要跟着他一起生活的,怎么可能给他单独盖院子。”
“就算不给大哥单独盖院子,难道大哥要在咱们这处院子里娶妻吗?大哥生了孩子,也在这里住?”
“房子是少了些,到时候就把那两棵榆钱伐了,给你大哥和大嫂建两间房。”
萧雪见这个不够力度,于是她又换了一个人,“二哥的笔墨纸砚哪个不要钱,若是二哥要一直读到考上举人为止,爹和大哥一起能赚那么多钱吗?”
原主母亲打了个哈欠,她听不下去了。便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萧雪说:“希望娘考虑一下我说的,去给有钱人当师父。”
“我不曾当过师父,这如何使得?”
萧雪叹息一声,“爹娘欠着外债,大哥要娶媳妇,二哥读书要教束脩,哪里都要用钱,娘!一家不行换一家,找王媒婆,找牙行的人,一定能找到去大户人家,有钱人家当师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