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透凉的晚风里夹杂着热浪,她穿着方便的T恤大裤衩,脚上踩着洞洞鞋,走在旱路上,却好像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像现在这样,是那个撞击了冰山之后抱着水中一块浮木的电影女主角,身下被冰冷的湖水浸泡,偌大的海平面空无一人。
不管是黑夜白天,一望无际的只有蓝到发黑的大海,比起时间的流逝,更令人恐惧的是孤独本身,仿佛除了熟悉这份孤独以外,别无他法,没有人能够救她,她也无处自救。
在这几年的过程中,浮木上的曹一知,找到了一座非常小的无人岛,她在这个小岛上似乎能站稳,让身体露出水面,以免海水慢慢地将她的体温吞噬,最终将她拉向海底,陪同那艘已经沉默的巨轮。
可是这座小岛的存在也是一种禁锢,除了活下来,她的所有处境和在海里飘着没有任何区别。
现在有了变化,有一个人开着他的小船,找到了这座岛上的曹一知,把她带上了船,准确来说,是曹一知自己上的船,事情逐渐有了转机,与此同时,那艘沉底的巨轮也在被人打捞起来。
比起那艘巨轮,船上的曹一知,更担心的,是迎面而来的冰山。
如果没有人能发现是冰上自己撞上的游轮就好了,如果没冰山早就融化那就更好了。
回家的一路上,曹一知一直有一种喘不上气的错觉。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高温,身体流出的汗都被衣服吸走了,留下了皮肤和棉布之间粘黏的触感,让人不适,还是刚才一时之间接受的过于震撼的消息,让她担心以后的恐慌。
这种感觉,持续到她回到家开门后的那一瞬间,看到还不怎么熟悉的新家里,被她自己的个人物品填满,从陌生中又找回了一点原来的氛围。
真好,这艘小船被她装饰成了小岛的模样,她能逃避的时间控制得刚好,一个白色的小家,她的第二个避风港。
刚把洞洞鞋换成了室内的拖鞋,曹一知的手机铃声开始响起,来电是一个陌生的本地电话号码。
在这个节骨眼上,能给曹一知打电话的人不多,谨慎地等了一会儿,电话自已挂断了,看来可能真的是打错了。
眼里扫过客厅的茶几上,白色的笔记本电脑和直播时需要的打光灯,依旧在默默地工作着,打算先把东西收拾好了,再洗个澡。
就在她刚把直播的东西收拾好,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玻璃和柔软的手机壳之间产生的高频碰撞尤其刺耳,一直持续了半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