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月iv日，保罗迎来人生第一节魔法文字课。

授课老师气鼓鼓的，像被欠了两年工资一样。他两手空空走进教室，没带讲义，也没带任何参考材料。

“不要学魔法。”他双手撑在讲台上，扫视班上同学。

贝尔诺预言得真准，保罗心想。魔法专业开设得太仓促，师资力量——保罗怀疑，眼前这个人根本不配教书。最基本的教学态度都成问题，专业能力则更可疑了。

“怀特·史密斯，你们听过这个名字吗？没听过就对了。”他说。

“我知道。”保罗举手。“利弗茨大学的一位神学教授。”

“很好。”他说。“我也叫这名字，但我保证你们从没听说过我。因为我不是知名专家学者，即便在魔法文字研究上，也没有任何建树。顺带一提，我没有教师资格证。”

“老师，我们相信你。你至少比那个去年才拿到硕士学位的修辞学讲师强。”乔西说。

“哦，我也没有硕士学位。”怀特说。“你们肯定想知道……好吧，你们似乎并不想知道，但我还是要讲。我得跟你们好好聊聊，我是怎么被找来这教书的。但愿我能打消你们学魔法的念头——尤其是在地面学魔法。”

保罗放下笔。他原本精神饱满地过来上课，打算记点笔记课后复习——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我大学那几年一直是吊车尾，也理所当然没拿到学位。”怀特侃侃而谈。“这没啥可惜的，一大半人都拿不到学位。所以我说，这是个垃圾专业。如果你们认为，无法毕业是我自己蠢，那就大错特错了。难道我们班那一大半没学位的，都是傻子不成？

“毕业后……咳，离校后，他们让我做里斯尔河委的魔法支持。我是吊车尾，又没学位，我不下地谁下地？你根本拒绝不了，懂我意思吧。后来呢，我就一直在里斯尔河上漂着，帮他们捡垃圾清淤泥什么的。治水灾的活我做不来，有别人负责。

“突然有一天，主任跟我说，教宗想在埃特里亚大学搞个魔法专业招生，问我可有兴趣教书。我说，教书的兴趣没有，但我更不想一直在里斯尔河上漂着。主任就把我名字报了上去。

“后来主任跟我说，我被选中了，我现在是大学教授了。我来了后才发现，完全是个乌龙。另一位怀特·史密斯通过层层选拔，获得任职资格。但我们名字一样，他们通知错人了。”

“教授，那您懂魔法文字吗？”乔西的声音飘忽起来。

“不要叫我教授。”怀特回答。“我是临聘讲师，工资半月结……对了，别看我上学时成绩不咋样，学习意愿还是很强的。这次回归大学课堂，我想去图书馆搞几本书看。但临聘讲师没有借书证，如果你们谁愿意把借书证给我用一段时间，我保证他这门课是‘优秀’。”

“教授……呃，怀特老师，您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保罗又帮乔西问了一遍。

“我看过培养目标了。”怀特说。“我怀疑教宗对你们就没任何期待。那点东西值得学三年？我没学位是不假，但写几个字母、拼几个常见单词还是会的。好吧，虽然第一节课开宗明义，不需要讲太多内容，但一直散扯也不合适。我看看……就你，起来。”

保罗不情愿地站起来。难道说，刚才的提问很冒犯？

“你听说过魔法文字吗？”

“知道一些，老师。”保罗回答。

“所谓魔法文字呢，你们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死语言——虽然没死透。基本上所有语言，它的一篇文章、一段对话，都是由句子组成的。一句话里呢，又有好几个单词。一些字母拼起来组成单词。我们今年的任务就是学会拼写字母。你叫啥来着？”

“保罗·布莱斯。”

“好，保罗。你知道有哪些魔法字母吗？”

“呃……写出来？”保罗问。

“写得出来最好。”

保罗拿起笔，回忆着爷爷曾经教给自己的，正要动笔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