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空气里充斥着腥甜靡的味道。壮子心满意足地从阿嘉的身上爬起来,随意地将那破碎的衣衫扔到她布满青紫淤痕的身体上,再冷冷斜睨了眼那僵直的傅禺书,啐了口,披了件衣服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阿嘉像是死了般一动不动地躺在那。
傅禺书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体靠近,却不敢去碰她。
好久,阿嘉转动了下眼珠,有了动静。
傅禺书喉咙里发出破碎嘶哑的声音,“阿嘉”
阿嘉慢慢转脸看着他,脸色惨白,嘴唇殷红点点鲜血,眼睛空洞。
傅禺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无用!他抿紧唇,血,从嘴角沥出,眼睛里是悲哀,是愤怒,是痛恨,是杀气。
他将仅有的一床被裹住对方的身体,用仅剩的力气抱着她。
次日,露出本来面目的壮子索性用一根绳子拴住了阿嘉,握着锃亮的箭尖指着傅禺书的额间,冷笑道:“你敢跑?我先杀了这个臭男人!”
傅禺书目眦欲裂。
阿嘉却一只手按住他要扬起的手,一只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看着对方,笑,淡淡的,凉凉的,却偏偏有了几分风情媚意。
对方酥了半边,忙放下了弓箭,咧嘴一笑,卑琐而丑陋。
傅禺书悲哀地闭上了眼睛。
当晚,阿嘉没有留在这间屋子里。
傅禺书靠着床头沉默着,垂在两侧的手微微颤抖着,一夜未眠。
半夜,阿嘉回来了,衣服整齐,容色淡漠。
傅禺书依然僵直地维持着那样的姿势。
阿嘉走近前,摊开手掌,血肉模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所划。
他霍然抬头。
阿嘉忽而挑了挑唇角,有丝冰冷的笑意。
傅禺书不敢确定,道:“你他,他死了?”
阿嘉点头,比划了两下,我们可以走了。
直到天亮,傅禺书还没有从震惊中醒来。后来,他看到了壮子僵硬冰冷的尸体,那根箭从他的后心插了进去,他半裸着身子,嘴张大,本来突出的眼睛几乎要掉出眼眶,死相极为痛苦。
屋后,是一张用几根木头和藤蔓扎成的木筏。
城墙上混合着鲜血被冰冻成了一个光溜溜的镜面,里面有着可疑的物体。
城下还横亘着不少尸体,散乱着兵器,这是双方多次激战后没有来得及整理的双方阵亡兵士。
距离三里处驻扎着南风的大军,阵营严整。从西陵转战葛兮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南风势如破竹般连攻葛兮数城,所过之处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戮,十城有九城空,葛兮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灾难。
如今已经逼到了葛兮的皇城之下,葛兮岌岌可危。
正在瞭望葛兮动静的哨兵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见城门缓缓打开,一队骑兵从里面、晃悠悠地走出来。到了双方临界线时,他们展
开了条宽大的长长的赤红色布帛,映着白雪如一道蜿蜒燃烧的火焰,刺眼却不灼热。
南风士兵正诧异间,突然感觉到地面的震颤,对方士兵像是得了什么暗示,调转马头便往回跑,成一个斜斜的角度。
城门大开,四蹄的动物,头被一张张狰狞的面具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尖尖的角上绑着两把尖刀,背上驮着木桶般的东西,迈开四蹄像是疯了般冲这边跑过来。
葛兮骑兵正好从边上擦过,手一扬,火星闪起,噼噼啪啪一阵鞭炮声,受了惊的怪物横冲直撞,冲进了南风的阵营中。
南风士兵被这场面震撼住了,没等反应过来,整个阵营被冲得七零八落,不知道那些怪物背上的木桶经不起这般颠簸都炸了开,黄黄的液体四溅开来,躲闪不及的兵士被泼了一身,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火星溅到身上,顿时腾起了火苗。
藤甲兵身上的盔甲是的藤蔓,水火不侵,却无奈面对的是一群疯牛。“啊!”他们惨呼着,拍打着,整个南风藤甲兵乱成一窝粥,皮肉焦糊的味道充斥在上空。
咚咚咚,战鼓擂起,万余人的葛兮骑兵倾城而出,高举着大刀长矛杀喊着冲了过来。
南风兵士仓皇应战,对方却士气高涨,来势凶猛,一时间被砍杀无数,有被吓破了胆的纷纷往后退去,互相践踏挤撞,场面混乱惨烈。
夜慕华站在神兽的脊背上,脸色铁青,挥舞着宝剑大声嘶吼着,“不许退!不许退!违令者斩!”然而,却止不住颓废之势。
他咬牙,跃下神兽挥剑斩杀了一个士兵,提着他的头,喝道:“违令者如此!”
血淋淋的头颅瞪着惊恐的眼睛,断颈血如泉涌。他的眼底血丝如网状,射出骇人的光芒,脸部扭曲,如煞神降临。
所有的人都被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