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晚会四
程玉峰在吃惊过后产生了一种踏实的感觉:他是认真的,明白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许许多多有关这个补鞋匠神奇事迹的传闻,此时全都慢慢地浮上了脑海。
然而,时间在一天天过去,却迟迟不见他动手。学生们也是既高兴又怀疑,不断地通过各种方式四处打听。茵茵就不止一次地问过父亲:他真的有那个能耐吗?他虽然微笑着给予肯定,但在未见到实物之前,心里头的忐忑纠结无论如何也是避免不了的。
上个星期三早晨上班时,张协昌在路上笑眯眯告诉他说:“校长,舞台昨夜我弄好了,咱们先去看一看,哪些地方不满意马上提出来。今晚我再加工加工。”
三人跟着他来到礼堂,发现舞台已经建好,不仅造型美观,结实大方,而且灯光、幕布等一应俱全,整个礼堂却是干干净净,见不到一丁半点建筑垃圾。
闻讯前来看热闹的学生无不惊叹称奇,有的还登上舞台,兴高采烈地在上面行走、跳跃、练武。
“老张,谢谢你了。”程玉峰激动得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他仍旧是那样的沉静端肃:“小意思,小意思,以后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晚上七时许,学生们集合后鱼贯进场,坐在前面的是本校的老师和外校的嘉宾,后者分别是武校校长丁鹏飞、教师张铁头和潘纪昆技校的王副校长和一男一女两位老师商校戴眼镜的女主任和一位中年男教师。而来自三个学校的五六十名学生,安静地坐在稍后的位子上,耐心地等待节目开始。
在前面就座的还有龙城的部分知名人士,其中有大名鼎鼎的狄公子、企业家秦明浩和女儿秦琪、市医院外科主任刘一刀刘高明、歌手梅丽莎、龙海食品厂厂长展万里等等。这多少让程玉峰感到意外,经打听后得知,原来是市有关部门,将功夫班送去的十几张赠票全部转发给了他们。
晚会开始,报幕人宣布:“第一个节目:口技。表演者:王子泉。
天蓝色的幕布徐徐拉开,穿着一身休闲服的王子泉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寂寂无声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锣鼓,扣人心弦,锣鼓过后是悠扬的笛声,高昂时如裂帛,低沉时如泣诉,幽幽咽咽,紧接着,二胡、琵琶、月琴、古筝、古琴,万声齐发,阻遏行云。
观众们屏住气息,听得如痴如醉。几段过后,声音逐渐稀疏,最后只剩下琵琶,节奏却愈来愈快,旋律也越发激越昂扬,就在大家听得热血沸腾之时,突然,“绷”的一声,琴弦断了,一切又重归于寂静,王子泉仍旧悠闲地坐在藤椅上。
人们恍然大悟,明白刚才的所有声音都是出自表演者一人之口,顿时掌声雷动。
龙振心中暗喜,他压根也没有想到,性情敦厚的王主任除了武功了得之外,还有这样的一门绝技,便萌生了要跟他学习口技的念头。
第二个节目是张协昌的易容换形,他也像王子泉一样,端坐在舞台正中的藤椅上,开始时一身平常打扮,半新不旧的西装,和西装不协调的领带、黯淡无光的的皮鞋以及皱巴巴的裤子,头上头发稀疏,水泡眼,蒜头鼻,豁嘴巴,再加上脸上肉疙瘩,一副无精打采、委琐丑怪的模样。
突然间,一声尖利的口哨打破了寂静,也惊得人们猛的一乍,等到大家静下心来看时,藤椅上的张协昌已经变成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帅小伙,黑油油的头发,崭新的西装、领带,烫得平平整整的裤子和锃亮的皮鞋,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在一片欢呼声中,帅小伙子又立马变成了杨柳细腰、杏眼红唇的妙龄女郎,搔首弄姿,娇声呖呖,向人们展示着万般风情。
三分钟后,妙龄女郎不见了,坐在藤椅上的还是原来那个眼眶深陷、其貌不扬的半老头子。
龙振等人看得瞠目结舌,话题一下子便转移到了张协昌身上。
常宁语气中透出讶异:“想不到一个补鞋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既能弄出一个崭新的舞台供我们演出,又可以在眨眼之间改变容颜,神奇得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不会是妖怪吧?据说只有妖怪才有这样的本领。”方奇眨着眼睛问道。
“应该是神仙才对,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嘛。”成宇立即纠正他的说法。
“不管是妖怪还是神仙,我们都得提防点。”高洋洋凑过来道。
龙振觉得他的说法荒唐可笑,问道:“提防什么?他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是和咱们一样的人。只不过听说他很有来头。”
“什么样的来头?”坐在前排的冯宏义扭过脸来。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以前家里很有钱,后来,后来……”他忽然把话锋一转,“下个学期的易容换形课就由他来上,到时候大家可要好好地听讲啊。”
正说得有趣,他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洒落在脑袋上,用手一摸。细细的,硬硬的,像是沙子。
“谁?”常宁往头顶上抓了一把,恼怒地喝道。
没有回答,黑影一晃就不见了,只留下一串笑声。
方奇火冒三丈地从座位上蹦起,追出去十多步,顺手抓住了一个细长的脖子,噔噔地走回来,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下一摔:“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不是我,不是我。”原来是一个身材细小,弱不禁风的蛮蛮,个子只有巴巴勒的一半。
“不是你是谁?“几个人涌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真的不是我。”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豆子。”
“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巴巴勒蓦地出现在人们面前,“他很老实的,从来不生事。”
“你敢保证?”方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敢。”他把胸脯拍得跟擂鼓一般。
“撒沙子的是谁?”常宁怒气冲冲,像审问罪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