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姨娘顿时急了：“怎么可能？他们说的是假话，全都是假话！郡主殿下您英明神断，绝不能相信他们的鬼话！”

杨姨娘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不管不顾，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什么瘟疫？那都是狗屁！铜城根本就没有瘟疫！虽然说天灾过后，确实有人生病，可能也只是小病而已，能吃药的，早就吃药治好了！”

“郡主殿下不妨仔细想想，如果真是瘟疫的话，现在铜城早该乱了，又怎会还保持着原样？”

“殿下或许不知道，他们人面兽心，干的就不是人事！外面那些女娘们，还有那些孩子，都是被他们捉了去，发卖了的！”

“长得好的，就卖到青楼里，让她们以色侍人！次一等的，就被他们卖到人牙子手里，从此为奴为婢！还有一些，也不知道被卖到了什么地方去，听说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就算杨姨娘不说，安与时大概也能猜到，那些不见了的女子和孩子们，现在大概是个什么样的处境和下场。

可是在听到杨姨娘把她所猜测的一切，都说出来之后，她才发现，这些东西果然难以接受。

她心里的恨，她的怒气，还有她不知来由的不甘，就这么升腾而起，难以压制。

她抿了抿嘴唇，还是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着三分怀疑，问道：“你敢这么说，还敢发誓，那你倒是说说，这一切都是何人所为？周大人是铜城的父母官，周高平是他的儿子，总不至于是他们父子两个吧？”

不等杨姨娘多说什么，安与时又道：“还是说，现在的铜城里，奸臣当道？”

都已经那样说了，安与时还是半分都不信，杨姨娘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

她更多的还是无助，都已经这样了，她又怎么会撒谎呢？

紧随其后的，就是她拼了命，也想让安与时相信自己的冲动。

“郡主殿下，妾身知道是谁所为，正是因为妾身知道，所以才被人关到后山里为奴为婢，受尽屈辱！”

“而且老爷身为父母官，自然不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子民，他若也是其中之一，现在就不会被关着了！”

“至于周高平，他确实是老爷的儿子没错，可他都已经能做出，把自己的亲爹关起来不见天日的事情，如此人面兽心，道反天罡，又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反正都已经说出了那么多，杨姨娘干脆豁出去了。

她虽然还跪在原地，但她的脊背都挺直了不少，冷笑道：“当然了，妾身言微人轻，郡主殿下不相信也是有的，但郡主殿下手眼通天，那不妨查查。整个周府里头，现在也就周高平和周策文两个人，就盯着他们查，很快便能知道，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说完，杨姨娘磕头，匍匐在地，这就要告退。

还没等完全站起来，她又跪回去了。

这一次，她看向安与时的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怜悯：“郡主殿下，不管殿下信不信，妾身还请殿下听妾身一言，同为女子，殿下最好离那周策文远些，小心着了他的道！”

安与时微微愣住，没想到，杨姨娘自己都自身难保，居然还惦记着来提醒她？

她微微一笑，点了下头，让青竹把人送出去了。

说白了，杨姨娘就是沧海一粟。

她怕死，却也心善，但是能力不够，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可是她都做了。

倒也是个好人。

安与时把玩着桌上的核桃，脑子里杂乱的想着，心里奔腾不息，乱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