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都要流干了,还不忘用那笑来迷惑人!
可好在,她手上的动作还算是沉稳。
她将卫韶身上的衣衫都解开之后,赫然见到他结实的肩膀一侧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伤的并不深。
伤口细长,却是深可见骨。
江春晓看着这伤,要是换做她身上,估计她早就晕倒了。
新伤鲜血淋漓,旧伤蜿蜒盘旋,光是看着就十分的令人心疼。
这一次,比起那一晚,她第一次见到卫韶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之时。
江春晓的心,明显要痛的多了。
那一晚,他对她而言,只是个春风一度的陌生人。
可此时,卫韶在江春晓眼里,明显已经算是会在意的人了。
江春晓从小到大训练的时候最常受的伤就是抻筋崴脚,那些都是不见血的跌打伤。
她还从未处理过这样严重的外伤呢。
不过,没吃过猪肉,她总见过猪跑。
想着从小在外婆医馆中看着的那幅人体解剖图,再结合卫韶的反应。
江春晓大体可以判定,他的伤,应该是没有伤及肺脏。
她心道,还好,只是皮肉伤,虽是深可见骨的程度,但只要将血彻底止住,他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当然,前提是后续他恢复的要很好,伤口不会出现发炎的情况。
在这炎夏,防止伤口感染怕是比给伤口清创、上药难上数倍。
哎!
江春晓微不可察的轻叹气,这人,到底是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啊。
先用干净的温水帮卫韶擦拭了身上和伤口周围的血迹,江春晓才打开木匣子的盖。
她取出之前自己配置的消毒药酒,用干净的软帕子沾了药酒在卫韶的伤口周围轻轻擦拭。
之后,她又拿出止血的药粉和金疮药膏,向后涂抹到伤口上。
古人的药粉还是好用的,止血效果很不错。
许是她的手法温柔,让卫韶感受不到太痛的滋味。
又或许是卫韶真的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没什么精神头和她搭话。
在江春晓给他处理伤口的过程中,他全程都很安静,只是躺在那静静地看着她,眸中光影流动。
江春晓一心在他的伤口上,倒也没注意卫韶的神情。
她更没注意到,卫韶躺在衣袖中的大手,紧握成拳的样子。
卫韶对生母之事记得不多,可他一直没有忘记的就是在他还没有回到宁国公府之前。
他们母子俩住在永都城泗水巷子里的时候,有一次他追着一只小兔子摔倒了,额头磕在一旁的石头上,流了好多血。
当时,那双温柔的手,也是这样为他擦拭伤口,为他涂药的。
而且,就连母亲斥责他的语气,都和江春晓方才一模一样。
明明是气他太不小心,伤了自己,却又故意说那些话,假意根本就不关心他受不受伤。
卫韶如今甚至早已记不清生母的样子了,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忘记过那双手,为他疗伤时的温度。
那是属于母亲的温度。
后来,她病逝,他被宁国公带回府中,挂在了卫筠的母亲,宁国公夫人的名下,成了宁国公府的嫡子。
他不再是泗水巷子里没爹的野孩子。
成了宁国公府身份高贵的小公爷。
可,他后来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都再也没有那双温暖的手为他疗伤了。
更没有人,用那样的语气同他说话了。
卫筠这个长姐倒是对他很好,可总归男女有别。
国公府里家规森严,她对他好,也是要注意分寸的。
如今,卫韶看着眼前这个为他着急,为他忙碌的女子,心里那层冻了多年的冰,就在这一瞬间,全都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