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全都是矮矮的坟墓包,周遭没有高大的掩体,他们岂不是成了对方眼里送上门的猎物了吗?!方清浅心下暗暗一惊,却不敢声张。她和李惊澜并肩站着,相互依靠之处传递着来自对方身上的温度,在告诉他们,他们又一次在一起经历生死。
这次,对方的刺杀排场倒是比上一次的刺杀排场更大,就以那些射出的箭羽来看,不仅箭羽密集,射速更是迅捷,一箭接着一箭,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方清浅敢断定,暗处的弓箭手少说也有十来个人。
遇上这阴森的墓地,举目可见坟头上幽幽飘出的青烟。青烟扶摇直上,在她眼中飘荡,挤来挤去,隐隐约约仿佛能看到一个个幽灵般的影子,它们好像在告诉她,巧了,既然要死,直接死在这乱葬墓地多方便,岂不是天意冥冥中注定的?
无数的寒意从她背脊里钻出,流落到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她反射性地靠紧惊澜一步,甚至找到了他冰凉的袖角,紧紧攥住。
也许暗中的人看出了他们无路可逃,箭羽没有再射落下来,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走出数个刺客劲装的男子,蒙着面,束着发,一张脸唯独能看到闪着杀意和精光的双眼,以及毫无特色的眉宇。
他们越逼近两人,方清浅的眼睛就盯得越狠,她迫切地想从这些刺客身上找出什么特征。
可惜,他们是训练有素的高手,绝不会让她凭肉眼就能找出任何破绽。
她忽然平静下来,小声轻问:“喂,惊澜,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李惊澜破天荒地笑了出来,侧头,用最温柔的声音低低答道:“和我一起死,有没有觉得很幸福?”
“不觉得,不幸福,不能死。我娘亲还没看到我出嫁呢,我不能死你还没赔我河灯呢,你也不能死。”她以为自己平静至极,因为她的嗓音听不出一丝颤抖。可当她把河灯作为筹码,当她眼里的青烟都变得模糊,她就知道,她所谓的平静,不过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而已。
“嗯,等我们生还,我不仅赔你一只河灯,我再赔你一个河灯节如何?”看到方清浅眼里的悲痛和泪光,李惊澜心底一紧。好似自己的心口被谁拿在手里儿戏一般地搓圆捏扁,就是他多次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时,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感觉太过陌生,又让他深切地知道,自己还活着,他的心为她而跳动!
他拿出玉哨,黑衣人们顿时开始了行动。
“不能让他喊救兵!”一时间的温情被黑衣人的怒吼声打碎。
黑衣人从每个方向扑了过来,方清浅使出自己毕生的功夫,堪堪躲过几招疾刺,可是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这些黑衣人的目标,越来越明显地显示出是自己?
李惊澜踢飞几个黑衣人,又抱着方清浅躲过几发暗箭,有不怕死之徒上来妄图抢夺他的玉哨,电光火石之间,李惊澜大袖一挥,玉哨在飞舞的衣袖间抛上空中,他鹰眼如刺,紧紧跟着自由落体的玉哨,银牙一咬,那玉哨便卡在他双齿间,飘出一道悠长低沉的哨音。
刺客们僵硬了一秒,紧接着,以更加猛烈的攻势围了上来。
方清浅心底大喊还有救!
他曾经告诉过她,他有七个护卫,听令于他的玉哨!那七个护卫是不是很快就可以来救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