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舒心常氏一族人人惨淡,似乎才堪报了前世她苏氏一门被牵累之仇。
可就是前世,常氏中也有好人,也有与此无关未对她起过成见的不相干之人苏苑娘就是对常家人有极大的成见,她也未曾有怪罪无辜中人之意。等到她明白常伯樊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常氏全族,她倒也没有她曾以为的那般不快。
到底又经一世她不再、亦不敢以为世事非黑即白才叫清明公正。
“是了。”常伯樊的话后,她浅颔首。
“苑娘,你的心意我了,你不必忧心族人我自有安排必不会让他们绊住我的脚。”她无怨怪常伯樊却觉有些对不住她,不禁轻声出言安慰道。
她不是这般意思但他如此认为也罢苏苑娘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她现在留在常家有她的考量,但她也不寄希望于他如何。她的父母和她的以后她自会谋划,而能帮常伯樊的她自当尽力可她也只会止步于尽力她不会为他像为父母那般拼命。
他最后如何,取决于他自己,就如现在常家人的命运,取决于他们本身的决定。
人当是自己为自己谋求,苏苑娘现在凡事只求自己,对常伯樊便毫无所求常伯樊能顺她她自然高兴,不顺着她,她也生不出怪来。
她云淡风轻,却愈发让常伯樊感觉她捉摸不定,心思牵挂在她身上,但凡在家时,眼睛就定在她身上不放,看在下人的眼里,还以为他深深痴迷于主母,常府从上到下,无一人胆敢对苏苑娘不恭。
不见几天,来临苏城里的常氏族人一天比一天比,常氏客堂客满,来的人比来参加年前常伯樊喜事的客人还多,多人不得不借住亲近一些的亲戚家里。
客堂来人,吃食柴火皆由公中出,由族长夫人也就是本家主母常家主母定,苏苑娘这几日在府里听到的最多的消息就是族里何处来人了。
人一多,她就派了府里得力的管事过去,这下客满,她就让旁管事把他那得力的侄子也派了过去。
这时常伯樊底下的得力掌柜皆被常伯樊派出去有事去了,宝掌柜这等老辣之人听说是从天明忙到晚,这阵子连过来请安的空都没了,无人得闲,好在苏苑娘掌家的这段时日,经旁管事的手,府里有几个管事尚能经用,还能派出去两个。
此前苏苑娘还当自己身边的人管用,经此一事,还有要上京的事,她身边就显出人不够用了,她寻思着靠自己在短时日可能挑不出能用的人来,便给娘亲书信一封,告知了她目前的处境,让娘亲给她挑几个身后无依靠当过管事调教娘子的管事婶娘来。
苏夫人本因女儿可能要赴京之事心情郁郁,收到女儿的事后,恁是目瞪口呆不已,她收到信时,苏谶正好出外访友不在家中,等到他一回来,等候良久的苏夫人把信就摔到老爷身上。
“你瞧瞧,你宝贝儿可是长大本事了!”
苏夫人说得甚是没好气,苏谶还以为出事了,拿起信一看,也是被女儿要人的口气吓了一跳,吓过之后,他便大笑了起来,弹着信纸取笑夫人道:“你以前当她心思空空镇不住那经过事的婆婶,反而容易被人拿住,只管给她身边养单纯天真的小丫鬟,还担心她被小丫鬟反欺压过来,现在她长大了,还敢开口管你要有本事的婆婶,这是高兴的事,你怎地还生气上了?”
苏夫人翻了个白眼,“她这想一出又一出的,这临苏城里,我临时管哪给她找调教过人的姑婆去?你当这是大京。”
“也不是没有。”
“那你给她找去。”苏夫人怒不可遏。
“你这就不讲理了。”
“看你养的好女儿。”
苏谶却是笑得合不拢嘴,弹着信纸喜不自禁与夫人道:“二娘,你说我自来喜欢我憨儿那娇俏呆憨的性子,可为何她如今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与别的小娘子已别无二样,沾了好生的世俗气,我为何却好生欢喜呢?”
苏夫人一个没绷住,嘴角翘起,用眼睛刮了苏老爷一眼,方道:“你的小仙女下了凡间,你还怪高兴的起来的。”
“哎呀,下凡就下凡罢。”苏谶拿着信又看完一遍,抬头与夫人道:“我们仔细给她找找罢,临苏没有,周边找找。京里那边也给儿媳送个信去,也让替我们寻摸着,我们若是没找到合适,她那边也有人替上,欸,夫人,你问问我们儿,她可是真要上京城,有了个准信,我们也好往她嫂嫂那边去信。”
“哪有事求到儿媳身上去的?”苏夫人不认同苏老爷的主意,双眉紧皱道,“不用跟她说了,我来想法子。”
“这哪是求,都是一家人,哪有求不求的说法。你的心思我懂,甫儿也懂……”说致此,苏谶想及这娘俩,一个伤心没好好亲自照顾儿子几年,一个担心娘亲太过于担心想念他因而愧疚难安,母子俩皆是求而不能、求而不得,起因皆是因他败北南下,才让他们母子在长子年少时就生生分隔,苏谶不禁呆愣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