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孟兰拉开一段距离,又回转缓近,负手俯视她,小窗炽光洒投在他身上,他秀逸五官映耀着白灿的光,烟灰色纱袍光华流转。
她坦然仰视孟珣,他明焕的容光几乎灼刺了她的眼。
“我放了她。”
那一瞬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绷紧的心弦霍然松朗,击荡的心跳声声传入耳中眼里,使得她眸光明烁不止。
“她说的对,我总该让一切回到原点。”孟珣极望小窗外朦朦胧胧的一团树影叹息。
孟兰收定心神,从他话里猜明了几分意思,“你一直都没打算对母亲下手,是不是?”
他呆望窗外少焉,疑犹叹道:“是也不是。”他在回答她的问题,也像是在反问自己。
“你之所以会答应我放了母亲,是因为听了她的话。”孟兰低叹道。
孟珣转身直视她,洞明道:“不全对,一半是受了她话的影响,而另一半则是我自己的决定,”他停顿下,目里饱含温情,声音轻柔道:“因为长姐你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个愿意摈开利益,真正对我好的人,两权之下我姑且不动她。”
“那母亲呢,这些年你看在眼里,她又何尝亏待过你?”
“阿珣,往后你当如何待她?”孟兰直言。
孟珣别开她的质容,垂头看地沉思。
孟兰委婉道:“阿珣,今日几话,你知我知,听长姐一言,与母亲冰释前嫌。”
孟珣轻蹙眉头,眼里波光明灭。
“哪怕装腔作势也好。”孟兰目若沉水,淡静开口。
孟珣眉目黯然,无奈唏嘘:“我应了你便是,不过若她以后做出对我不利之事,我断不会再如今日这般有所顾虑。”
“母亲她不会的。”孟兰缓气道。
又忽道:“今日你举止异常,母亲定有所察觉…”
她话未说完,孟珣续插几句,又重新面望窗外融景,微眯着眼,轻声道:“你走吧。”
孟兰恍惚起身,坐的太久腿脚有些酸软,边活络着筋骨边问他:“阿珣你走那日,我曾去过绣坊,你口中的她指的是若水。”
“是。”孟珣答得毫无避讳。
孟兰缓走近他侧后,光束斜映在她藕色襟裙上,她面容沉静道:“你知道的,父亲不会允许你和她在一起,你们之间隔了太远注定不会有结果。”
孟珣渺然道:“长姐,还记得那晚灯烛晃晃,就在这里你对我说我和她的结合注定要历经险阻,现在想来一切都太过虚幻。”
“阿珣,今非昔比,我不相信这次若水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去河西的,她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现在连我也越发琢磨不透她,我是担心你们,那晚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孟珣带着质疑的眼神回看她,幽叹道:“长姐你莫要说我,其实你也同我一样,只不过我选择争取,你选择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