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阁老带着兑吏司的王司空,已经呈递一份名单和陛下提前商议了。关于近期朝中官员调任的事宜,只等着明天上朝时直接宣布。
从内厅出来的李阁老,见到端平伯和闻司空像仇人似的互不搭理,无奈地摇摇头,没说什么就走了。兑吏司的王司空倒是和二人分别打了招呼。
内厅里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你俩进来吧。”陛下没叫二位爱卿,这是极其少见的,显然也是知道了他俩之间的矛盾。
召帝手里拿着一本书,只顾看着,也不搭理他俩。
端平伯和闻司空就这样站着,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召帝先开口问道:“端平伯,这本《荒经》你应该看过。这里面讲的什么,你给朕说说看。”
这本《荒经》讨论的是昏君当政时,大臣应该如何应对的法门。
端平伯听完一惊,忙说道:“臣不敢说。”可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陛下问你这本经书里的内容,你却不敢说,这不是暗示陛下是昏君吗?
“哦?你的意思是‘邦无道,危言孙行’。”召帝反问。这句话的意思是,国家政治黑暗,大臣也要行为正直,说话谦逊谨慎。
“陛下,微臣惶恐,微臣不是这个意思。”端平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为何指使家人,污蔑朕宠幸容妃,不理朝政?莫非你的意思是‘君有大过则谏,反覆之而不听,则易位’?”
“陛下,微臣冤枉,微臣绝无此意。家中女眷受人蛊惑,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微臣难辞其咎。请陛下赐罪,废黜臣为平民。”端平伯连连磕头谢罪。
“哦,这又变成‘以道事君,不可则止’,是吗?”召帝语气平静,似乎并无责怪之意。而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以正道侍奉君主,行不通就辞职。
端平伯这才反应过来,陛下并不是向他问罪,而是变着法的找他毛病呢。
“臣知罪。”端平伯才明白,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
“朕没感觉到你知罪的诚意啊?闻司空杀了污蔑朕的妖女,你不该谢谢闻司空吗?怎么反倒记恨起来了?”
“微臣没有记恨闻司空。”端平伯赶忙说道。
这时,闻司空插嘴道:“陛下,不是微臣下的命令,臣没有杀端平伯的家眷。”
“爱卿没有下命令?果真?”召帝夸张地问道。
“陛下明察,微臣确实没有让守备府击杀端平伯的女眷。”闻司空拱手道。
“要是朕没记错的话,这守备府也归震陲司管辖吧?没有闻司空的命令,守备府就敢擅自行动?”召帝拿起一本奏折,随意翻看了几页,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闻司空倒是立刻明白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微臣渎职,约束不严,下属无令擅自行动,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赐罪。”
“嗯,是该严加约束了。这是震陲司的官员调动,你看看,明天早朝就宣布。”召帝把奏折扔在了闻司空面前。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闻司空捡起地上的奏折翻看,发现撤换下的官员大都是属于国舅势力的,调换上任的都是皇后家的亲戚,而闻司空的人没升也没降。陛下根本不是在问他意见,而是让他点头同意。“臣领旨。”闻司空脾气再爆,也不敢在这时顶撞陛下。
“端平伯疏忽管教女眷,罢黜白泽府府执之位,由闻司空代管。好了,你俩下去吧。”陛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明明是俩人要面见陛下,却被陛下责罚完,就要被赶走。
这俩位哪里肯罢休,都跪在那里不动。
“还有什么事?”召帝眉头微皱,不悦地问道。
“陛下,微臣斗胆问一句,斩杀守备府五名官差的白泽府力士,该怎么处理?”端平伯直接问道,他想给芜央求情。
“朕不是已经批示过了吗,斩立决。”召帝头也不抬地说道,语气不容商量。
“臣想请陛下法外开恩,饶他一命。”端平伯低着头恳请道。
“为何?”召帝眉毛一扬,似乎有些惊讶。
“他斩杀的两名参军,微臣已经查过了,平时就是贪赃枉法的恶人,这次更是当街杀了一名小孩。”
“朕怎么听说,那参军也是为了查案,失手杀了一名流浪儿。”召帝不屑地一笑,似乎觉得这种破事,也要在他面前讨论,实在可笑。“而且,照你这么说,那俩人罪大恶极,却才被发现,这是闻司空管束不严还是包庇下属呢?”
“微臣不是那个意思。”端平伯叩头道,他知道陛下故意搅和,就是不想给他台阶。
“端平伯今天很有趣啊,不论你说什么,朕好像都会理解错。那朕问你,就算那两名参军十恶不赦,该杀,那另外三名守备府的士兵呢?他们也罪大恶极,也该杀吗?”
“这…”端平伯语塞,答不上来。
“端平伯,朕知道他是你小舅子,可朕也不能因为你,徇私枉法,不给守备府其他人一个交代吧?”召帝微微一笑,几句话将端平伯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