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豆大的雨点迅猛砸下,天地一片黑暗。
咔嚓一道白光闪过,轰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
运河虽未断绝,然而大兵交战,行商们都各自躲避,不敢出来。
又是这样的恶劣天气的夜晚,运河上更是看不到一条船。
那些趁夜偷鱼的贫民,也各自在家躲风避雨。
风雨中,运河上,数百条船如幽灵一样,在黑暗中向南驶入。
为首船的船头上,李俊努力看着两岸,然而根本看不到东西。
伸手不见五指,又不是猫眼,如何看的清两岸的情况?
看了一阵,童猛叫道:“哥哥,不知路途,是否回退?”
李俊问道:“距离泗阳还有多远?”
童猛道:“估计十余里,不会太远。”
李俊道:“继续向前,夜黑雨大,城中贼军定然疏于防备,正是我等突袭良机。
只要能够抢得水门据守到天亮,身后自有大军接应。”
一问一答间,船只划破雨帘急速向前。
也就是他等使惯了船的,才能在这等恶劣的天气里划船而行。
毕竟,运河比之大江可安静的太多了。
运河两侧,偶有人家。
只是此等天气,早就是黑灯瞎火的。
水边一间屋内,一伙明军也不点火,只是呆坐在黑暗里,偶尔交谈两句。
他们是前哨,防止宋军由运河夜袭的。
这种天气,即使站在岸边也看不清楚是否有船,只能靠听。
当然不是听河面上的动静,风大雨大,河面有动静也传不过来。
他们听得,是窗户下的铃铛。
铃铛被一根线绑着,挂在了窗户上。
突然,嘣地一声,线断了,铃铛掉落在地,骨碌碌滚动开来。
伙长展天神倏地弹起,低喝道:“不好,有宋军偷渡,速速通报后方!”
五人中,三人立刻出门,骑上马向后方狂奔而去。
本来是可以放焰火的,然而这种天气,便是焰火能够飞到空中爆炸,也传不了太远。
没奈何,只能打马报信。
李俊等人并不知道,他们每过一里,就会被岸上守卫发现。
原来,为了防止有人偷渡运河抢水门,河面上都布置了机关。
岸边打了木桩,木桩上有丝线绑系,丝线拖着铃铛。
风雨打不断丝线,船只经过冲撞,丝线必然断裂。
铃铛落地,暗哨自然发觉。
这样,既可以免了探哨暴露,又可以不动声色地静等敌人上钩。
恰好,天公作美,大雨倾盆,不能释放焰火,也免了探哨暴露的危险。
骑马的,比划船的快上太多了。
不一刻,叶贵敲响方天定院门,叫道:“太子殿下,运河方向急报,有人夜袭。”
这是紧急军情,便是打扰方天定的好事也要通报的。
好在已经完事了,方天定忍着腰软,让侍女伺候穿衣。
不一刻,一行人登上城墙,进了棱堡里。
朝外一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縻貹抱怨道:“这鬼天气,没法厮杀啊。”
伸手不见五指,又无法打起火把灯笼,谁知道杀的是不是自己人呢。
沉思片刻,方天定道:“宋军发现水门关闭,必然想办法登城。
所有人伏在棱堡里,关好门窗,不得命令严禁发出响动,同时命令两侧矮墙准备。
等到宋军登城,莫要声张,听我号令,同时发动。”
众人领命,各自去安排。
能够坑杀宋军,大家还是很开心的。
不一刻,李俊等人到了城下。
看城头,乌漆麻黑的,仔细倾听一番,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咔嚓,一道白光闪过。
借着闪电,只见城头空荡荡的,想必守军都睡了。
李俊刚要下令登城,张顺道:“李家哥哥且慢,容我试探一番。”
说完,张顺随手摸出一锭银子,扔到了城头上。
骨碌碌,便是风雨中,银子滚动的声音也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