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不能急,得稳。他现在不能动手,至少不能被人怀疑到自己头上。如果张大龙兄弟俩自己识相点,赶紧滚出陈家村,他就暂时放他们一条生路。
一个房间里,昏暗的灯光打在破烂的桌椅上,像是故意掩盖了这个地方的污秽。
陈德忠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边,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发出低沉的咚咚声。
对面的小弟低垂着头,手指捏紧了酒杯,满是恐惧与不安。他的眼睛不停地闪躲,仿佛害怕和陈德忠对视。
“你们几个都找过了?”陈德忠的声音低沉,带着威压,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句冷语。
“真的……真的不知道啊,哥。”小弟吞吞吐吐,眼睛游移不定,“武哥出事后,我们就……就各自找了路子,也不联系了,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
陈德忠的手慢慢停住,眉头微微一皱。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种找不到猎物的无力感,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武强文去哪了?他本来打算速战速决,把这个隐患扼杀在摇篮里,可现在,这个家伙却仿佛蒸发了。
“这么多人,你们就没有一个知道他的去向?”陈德忠声音一压,目光犀利得像刀锋。对面的小弟缩了缩脖子,额头已经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哥,真的没有!武哥那天走得很急,什么都没说……我们连消息都没接到,就……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小弟连忙补充,声音几乎带着一丝哭腔。他显然感受到了来自陈德忠的压力,那种无形的威胁让他背后发冷。
酒吧里播放着一首老掉牙的曲子,吉他声沙哑,仿佛带着一丝嘲弄。
陈德忠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对方,仿佛想从这人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里找到答案。
他的手指再次轻轻敲击桌面,声音很小,但足以让对面的那人冷汗涔涔。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但如果有他的消息,立刻告诉我。”陈德忠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却充满了威胁,“否则你们都得承担后果。”
那小弟如蒙大赦般连连点头,话都不敢再多说一句。陈德忠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转身走向酒吧门口。
门外的冷风扑面而来,他停在门口,望着远处的黑暗。
“武强文,你能躲多久?”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德忠不断地穿梭在城里的各个角落,从老城区的小茶馆到市郊的工地,每一个可能藏匿武强文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他找了武强文以前的朋友、手下,甚至是那几个平日里和他混得不怎么好的对头,然而,每个人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没见过武哥。”
“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市里,然后就再也没消息了。”
每当听到这些话,陈德忠心里的烦躁就多了一分。
一次次的线索断在眼前,就像手指划过一缕细沙,明明抓住了什么,却始终留不住。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低估了武强文,这个人到底藏到了什么地方?
有一天,陈德忠走到一个废旧工厂的仓库前,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里面的空气充满了腐朽的气息,灰尘弥漫在空中,只有几只老鼠在角落里窜动。
他曾听说这里是武强文最后一次露面的地方,但当他走进来时,迎接他的只有沉默和寂静。
“真他妈见鬼。”陈德忠低声咒骂,心里的那股无力感再次袭来。
他站在仓库中央,环视四周,眼里闪过一丝疲惫。
这几天来,他已经奔波了太多地方,耗费了太多精力,却连武强文的影子都没找到。
那些曾经跟在武强文身边的小弟一个个像惊弓之鸟,躲得远远的,甚至不敢接近市里。消息越打听不到,陈德忠的心反而越平静了下来。
渐渐的,陈德忠放下了这件事。他发现,武强文的消失似乎并没有带来任何实际的威胁。那些依附于武强文的人,如今也不过是散伙了事。时间一天天过去,村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陈德忠开始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手头的生意上。
有时他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看着天边的夕阳,心里不再焦躁不安。
武强文的失踪成了一件未解之谜,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也许,武强文已经彻底消失了。
直到有一天。
办公室里烟雾弥漫,窗外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勉强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陈德忠坐在桌边,手里捏着一杯热茶,茶水的热气悠悠升起,在半空中化成了一片薄雾。
他对面的赵厂长一边抽烟,一边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显得格外悠闲。
“德忠,今天的新闻挺有意思的,看看?”赵厂长随手递过一张当天的报纸,神情依旧放松。
陈德忠接过报纸,目光扫过头版。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视线猛然停住了。
报纸上一行醒目的标题映入眼帘——“武强文因多项严重罪行被判无期徒刑”。
那三个字刺得他眼皮微微一跳,旁边还配有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的武强文低垂着头,双手被手铐铐着,神情看不清楚,但那张熟悉的脸即便在黑白的印刷中也透出一股熟悉的阴冷。
陈德忠的手顿时收紧,报纸的边缘被他捏得发皱,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他感到一股从胸口窜起的怒火,久久未散。
武强文,这个消失了许久的名字,竟然又出现在他的眼前,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怎么了,德忠?”赵厂长在对面看着他手上的报纸,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眉头微微一皱,压低了声音问道,“看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陈德忠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行字上,脑海中掠过无数过去的画面。
他们之间的恩怨,早该在他消失时了断。
然而,如今武强文不仅没有彻底消失,反而在被判无期后,还要通过清河镇示众游行。
陈德忠知道,这不仅是法律的惩罚,还是某种无形的威胁——一个永远无法逃脱的隐患。
“没什么。”陈德忠沉声道,语气低沉而冰冷。
他脑海中想着:“他这次被判无期,虽然够惨了,但我总觉得留他在世上是个隐患,不如……把他做掉!”
赵厂长眉头一挑,慢慢将烟掐灭。“我听说你的服装生意很不错嘛。”
陈德忠点了点头,放下了报纸,“还行!”。
心里觉得武强文在牢里待一辈子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走出监狱,那将会是一个致命的威胁。对他、对他的家人、对整个陈家村。
赵厂长点燃了另一根烟,眼神微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之前弄的海鲜还能弄到吗?”
陈德忠回答道:“能,等过几天我去就南方。”。
他望向窗外,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映在他的脸上,却无法融化他眼中的寒冷。
这次押送示众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麻烦的机会。武强文的出现,让他心底的愤恨再度涌起,仿佛压抑了许久的火山,正酝酿着喷发。
“机会来了,就得抓住。”陈德忠低声道,声音平静。
……
清晨的空气还带着一丝凉意,镇中央的马路上刚刚被阳光洒满,泛着温暖的光辉。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还没开门,几位早起的村民三三两两站在路边,低声闲聊着昨晚发生的小事,偶尔有人骑着自行车从陈德忠身边经过。
车轮轻轻碾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咕咕”声,和早晨的宁静格格不入。
陈德忠站在一棵大树下,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灰色外套,低调得让人难以察觉。
他的头微微低着,仿佛是个正在等车的路人,但他的眼睛始终注视着远方的路口,等待着押送车的到来。
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手指碰触到口袋里的冰冷钥匙,感受到那种熟悉的冷硬感,仿佛是给自己内心打了一剂镇定剂。
心跳微微加速,但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今天的行动不能出错,必须心静如水,才能做到一击毙命而不留痕迹。
街道上依旧寂静,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面上,斑驳的光影如同命运的伏笔。
陈德忠在心中默念,今天必须成功,武强文这个人,不能再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他摸了摸裤兜中的物件,手指微微用力,仿佛在提醒自己——今天,将是一场决战。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轰鸣声。陈德忠的目光骤然凝聚,押送车终于来了。
几辆武警押送车护卫着一辆大卡车,缓缓驶入镇中央。卡车后方的铁笼里,坐满了犯人,一个个衣衫破旧,低垂着头,像是早已认命般的模样。
卡车的铁网晃动着,伴随着卡车发动机的低沉声,发出“叮当”的铁链声。
围观的村民渐渐聚集起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着车上的犯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