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甩下一句。
“好一个明史科的进士,果真知识渊博,爱卿就是用这种学识坐镇江南的?”
话音未落,从旁边闪出一人,躬身施礼道。
“陛下,王大人终日操劳政务,这些纸上功夫难免无暇精进,然论起治理江南一带,王大人却当得起无愧于心四个字。”
此人口中的王大人,便是江南府台王阮。
李承乾回过头,见说话之人头戴乌纱帽,身穿绿花袍,胖大的身子微微弓起,脊背处突出一块。
虽然看样子对方不是什么大官。但光是刚才那一句话,言语之间流露出的狂傲之感就已经达到极致。
观此人的面相,与王阮颇有几分相似——同样面容白皙,豆粒大小的一双眼睛深陷在周围的肥肉中,双眼眯起,在眉毛下边挤出一条细缝,看起来几乎不足以用猥琐来形容,而应当是“恶心”。
在龙椅上坐得久了,李承乾对于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早已习惯,一般情况下,作为皇上,甚至要感谢这种人的存在。
所谓杀鸡儆猴,就是要从这类人身上开刀。
一路上车马劳顿,烦闷的很,正好今天拿他找找乐子,也好杀一杀这些人的威风。
“哦?你是何人?”
那人不慌不忙道。
“臣乃无名小卒,现在江南王府充当功曹。”
“嗯?”
李承乾有些发懵。
江南王府?那里什么时候有权设置功曹?难不成这李潇潇不光结党营私、性格贱淫,还有谋反僭越之嫌?
而且自从李潇潇犯案被捕,就再没离开牢房半步,为了防止生出什么麻烦,李承乾更是下令王府上下全部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出。
况且,都城距离此处千里之遥,他又是如何越过重重阻碍,甚至还先官军一步抵达江南的呢?
李承乾并不打算直接与其对话——此人开口便带着敌意,没必要与其纠缠。因此只是低头瞥了那人一眼,而后转头看向王阮。
“朕在都城时不曾听过江南王府中还设有功曹一职,难不成这江南地带,还有一个王府?”
王阮刚刚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但似乎自从这个功曹出面为自己辩解,就挺直了腰身,大有找到了后盾的意思。
“陛下有所不知,这江南王虽然驾坐都城,但每年都会写信送到微臣的府中,询问此处的相关事宜,灾年之时,王爷还专门送来不少赈灾之物,江南百姓感念其德,修此王府以为纪念。”
说着,王阮抬起头来,再次与李承乾对视,褚方刚想拔剑,其目光又移动到皇上身后,探着脖子颇生伤感地说道。
“唉,只是不知道如此爱民如子的贤王,到底是遭了何人暗害,落得个如此地步。”
褚方站立的方向传来一声剑鸣,已然出鞘一半的宝剑被李承乾伸手按住。
王阮先是一激灵,但看到虎目圆睁,冲着自己瞪眼的褚方,又奸邪一笑。
“当地的民众,问讯都不敢相信,家中富裕一些的,甚至嚷着要去都城上告请命,但微臣念及大量民众涌入都城,也是为朝廷徒增负担,我主英明神武,定然会还王爷一个清白。”
李承乾明白,这是在用话拦自己。
君臣之间,毕竟有别,其实纵观自己处理过的这些贪官污吏和奸党叛臣,能够真正起身反抗,并威胁到自己安危的其实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