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西宁清平墟上传开了:一帮去陈夫人家的道士其中有两个在清平墟上打了起来。一个把另外一个的头给打破了,另外一个把一个的眼睛给挖了。
最后两个人都挂了彩。陈夫人又把这两个道士救回家里去了。
我们的确又回到陈夫人那里去了。
不过伤势没有外人传的那么吓人,我们毕竟年轻,流点血,受了皮外伤,包扎个半天止了血,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那天中午,适逢陈清泉,即陈夫人的当家,也到了琼庐,来送一送陈夫人出门。
陈清泉大概六十来岁,是个清瘦的男人,脸颊深陷,与夫人聂文君的样貌正好互补。大概常年潜心于实验室炼金,身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硫磺硝酸之类的气味,不苟言笑的脸上总有一个神秘的气息。
从样貌来看,聂文君和陈清泉如此貌不合神相离,如果陈大夫人也不能接纳聂文君的话。大概出家修道,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出路。
陈清泉看见我和阿部包着眼睛脑袋,闷闷地坐在客厅里。他抬起一双眼窝深陷的眼睛,微微点一点头,问:“两位就是送小女子秋出阁的师傅?”
我站起身来,作揖道:“在下鹿马守义,文史家出身,不敢称师傅。”
陈清泉好像想起来什么,沉思半饷。又问阿部:“请问阁下是?”
阿部看上去挂彩严重,实际上,他的脑袋硬得很,只是在太阳穴那里被我砸开了一道口子,止了血,用白纱布从前额到太阳穴处包了个紧,剩下大半张脸和两只眼睛,滴溜溜看着陈老爷。他礼数仍在,站起身来,说:“在下姓温,叫做阿部。胡郎人士。”
陈清泉听了,默默低下头,在厅里来回踱步。
片刻不到,一个小仆人从后厅出来,传:“夫人已经分派好了捐献,请老爷过目。”
原来那时候出家,有钱人带着布匹、财物、粮食前去道观或者寺庙,是非常常见的。至少可以保证在寺庙期间的生活自足。
而且,大户人家的家眷出家,修道时间可以自行选择的,可以入庙一年半载,也可以常伴青灯终身。
我才明白,古代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做了和尚又做道士”的英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