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惊雷,滴雨未落。
次日清晨乌云散去,东方露出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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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衙,大堂。
权知开封府燕瑛端坐公案后,面沉似水。
“堂下何人?为何天刚蒙蒙亮就跑来府衙击鼓?”
“草民名叫董明楼,草民……是来自首的。”
“自首?所为何事?”
“我……我……昨晚杀了发妻和亲兄弟。”
燕知府一惊,忙问道:“哦?有这等事?!你将始末缘由细细讲清楚。”
董明楼战战兢兢的回答说:“草民家住西城金梁桥附近,经商为生,家中只有发妻王氏一人,别无他人。
“另有一弟叫作董明阁,早已分家,不在一处居住。
“前日远行归来,妻子王氏在家中设酒为我接风洗尘,并邀兄弟前来作陪。
“谁承想,开席头一杯酒王氏不敬我,反倒敬了我兄弟。席间更是对兄弟赞不绝口,夸他如何懂礼数、如何懂持家。甚至还眉来眼去,神情颇为暧昧。
“我那兄弟董明阁去年丧妻后一直独居,不曾续弦。当时见他二人这幅模样,我不禁疑心他们之间有奸情。经过一夜思量,我决定试他们一试。
“于是昨天一早我向王氏谎称又要远行,吃过早饭便离开了家。在外闲坐了一天,我又于半夜时分悄悄摸黑潜回家中。
“不出所料,那对狗男女果然被我捉奸在床。我一时怒火攻心把持不住,便用菜刀将二人砍杀了。
“草民知道犯了法,不敢畏罪潜逃,特来府衙投案自首,还望知府青天能够从轻发落!”
说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燕知府听完,当即发下令签,命宋孝兴带人前去现场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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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金梁桥附近。
董明楼家是一栋临街的二层小楼,没有院子,出了房门就是街巷。
晨光之中,虚掩着的房门里黑洞洞的。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从黑暗中漫延出来,情状有些阴森。
宋孝兴微微皱了皱眉,推门走了进去。
一众捕快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循着气味来到卧室,赫然发现诚如董明楼所言,床上果真僵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的脖颈几乎都被斩断,脑袋无力的耷拉在一旁。尸体周身被血染红,打眼一看像是被剥了皮一般。
遍体的血污中刀痕纵横交错,刀口处皮肉向外翻开,露出森森白骨,让人不寒而栗。
饶是快班众人见多识广,早已对各种惨不忍睹的尸体见怪不怪,可今天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让众人惊讶的并不是死者的“惨”,而是他们的“奇”。
很显然,凶手虽然收了死者的人头,但是并没有打断他们“施法”——两具尸体居然还保持着生前那个给他们带来极大欢愉的姿势——一种众人闻所未闻的高难度媾合体位!
众人心说今天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原来周公之礼还能行得这么有想象力……
此情此景,荒诞不经盖过了惨绝人寰,令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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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孝兴起初也是啧啧称奇,但是看到尸体旁那柄崩了口、卷了刃的菜刀之后,他马上就悟出了面前这番奇景的成因。
从尸体上的伤痕以及凶器的受损情况来看,凶手行凶时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每一次出手都倾尽了全身之力。
他在黑暗之中一通乱砍乱剁,好巧不巧,最开始的两刀就正好分别砍中了两名受害人的脖颈。
这两刀既快且狠,又正中要害,受害人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一命呜呼了,于是身形姿态也就定格在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如此看来,早些时候董明楼在大堂上说的都是实话,他的确是捉奸时一怒之下杀了妻子与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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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么这案子就好办了。只需要按照程序让仵作验了尸、写了尸格,回去递交给燕知府就算完成任务了。
随行的仵作是衙门里的老把式,验尸这种程式化的工作早已熟门熟路,宋孝兴简单嘱咐了两句就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先退了出来,到街上透透气。
一出门,却见一名男子径直朝董家走来,满脸疑惑的盯着众人。
邵景平以为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下意识的挥手驱赶:“走走走!一边儿凉快去!看什么看!”
那男子不但不走,反而开口问道:“这家……出什么事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滚蛋,瞎打听个屁!官差办案,无关人等速速退散!”
“不,我不是无关人等,这里是我兄长家啊!”
什么,兄长?!宋孝兴激灵灵打个冷战....
卧槽!我记得董明楼在堂上说他只有一个兄弟来着,你若是他兄弟,那屋里床上死的又是谁?!
心念及此,脱口就问了出来:“你是董明阁?”
“是啊,我是叫董明阁,你怎么知道的?”
此言一出邵景平也反应了过来,惊呼道:“七孙!你是董明阁,那屋里死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