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安殿内,朱由校正趴在桌子上摆弄棱堡模型,类似的模型他已经做好了三套,每天都会抽时间玩一会儿。
这玩意儿的确比上朝听政有意思多了,能充分体验到动手的乐趣,对于他这种理工男的吸引力尤其巨大。
客印月依旧守在旁边侍奉,就像一位宠溺孩子的母亲,她的脸上维持着柔和而恬淡的笑容,隐隐透着一股名门贵妇的感觉。
要说她的本质大概和以前也没多少区别,只不过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气质也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比那些诰命夫人也未见得就差到哪里去。
人嘛大抵都是如此,甭管你是皇族血脉亦或下里巴人,所处的环境才是决定其言行举止是否高雅的关键因素,甚至连内在品格也会受到影响。
比如晋惠帝的那位羊皇后,出身于世家大族,学识和教养都可称一时典范,美貌更是冠绝西晋后宫,按理说她这样的女人应该有极高的道德底线吧。
可当她被匈奴人俘虏后呢?不一样提臀翘殿相迎,宛转于蛮族酋长的胯下,还夸耀奸污她的男人威武霸气,并谄媚的称对方为“大丈夫”。
客印月的情况恰好与羊献容相反,她的出身的确很低贱,奶妈这个职业也不值得自豪,但她抓住了皇帝的欢心,从而一步登天、凌驾于万人之上。
而今除了那帮自命不凡的御史言官,还有谁敢轻视她?连孙承宗都知道礼让三分。
所以不要认为达官显贵就有多么高尚的情操,哪怕就饿上三天,他们也得乖乖摇尾乞怜。
如今高坐在庙堂之上的那帮人也一样。
殿外又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客印月旋即起身来到门边站定,压低声音道:“忠贤,万岁爷正忙着呢,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夫人,负责采办的人已经和葡夷见过面了,谈得很顺利,七月中旬能将火炮通过海路运抵广宁右屯卫,七月底就可以在山海关修建铸炮厂。”
“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跟万岁爷说。”
魏忠贤点了点头,又伸长脖子朝殿内望了一眼,见朱由校在专心致志的玩木头,便轻声道:“又有御史上书了,要不要把他们都弄到九边去做监军御史。”
这话只说了一半,但客印月明白其中的言外之意,御史的矛头肯定是冲着她来的,不过她并不担心。
周宁在信中就说过,这种事情在所难免,不必放在心上,当下的要务是抓后宫嫔妃的把柄,掌控住所有能接近皇帝的人即可。
既然情郎都这么说了,她怎会不乖乖的听话呢,毕竟情郎料事如神,又对她情深意重,照着做就可以了。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前线爆发大战,会危及情郎的性命,所以火炮越早送到前线越好。
客印月淡淡道:“不用了,让他们闹吧,万岁爷不会搭理的。忠贤,催一下采办的人,让他们搞快点,军情紧急,一天都不能耽误。”
“放心吧夫人,咱家派了八百里加急催办此事。”
“铸炮厂的事情你多操点心,万岁爷很看重。”客印月听从了周宁的建议,预备了一万两银子投资铸炮厂,她三言两语便让小皇帝点头同意,摇身一变成为皇家生意的独立合伙人。
“好的,夫人。咱家想叫许显纯去山海关盯着点儿,他办事利索,管得住下面那群奴婢,回头咱家让良卿去陪夫人的儿子。”(良卿指的是魏忠贤的侄子,在北镇抚司任了个闲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