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三十七年一月,景王率军攻下苏州,宁州,尽取东南十洲,已有问鼎天下之势。
不久前还在批斗景王的世家文人一时间竟然写了整整三十七篇大赋,高歌景王之才德。
而兆京之内也涌现了四十五篇讨贼檄文,说景王与明安王都是乱臣贼子,天下共诛。
每日只把自己关在炼丹房,一心求长生的帝王也被这阵仗惊醒,他下发天子诏书,让太子有了堂堂正正诛杀兄弟的名义。
同年五月,景王率军向泸州进发。
而此时的泸州已经严阵以待多时了。
……
沈烨是去年来的泸州,太子给了他七万大军。
这一年内,他同孟铭一起将泸州的城防都加固了一遍。
此番太子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就是守城五月。
太子会派人朝靖州进发,争取在五个月内打通明安王往南方进军的门户,以缓解泸州之危。
州府内,何荥,孟铭与沈烨围着张城池图,脸色都不甚乐观。
“依将军看,景王此番会带多少人,谁为前锋,谁为主将?”孟铭问道。
沈烨字熠然,年四十五,自他为将,历大小三十余战,无一败绩。
当初也是靠沈烨一己之力,击退明安王,使其数年来都只能守在东北,不敢轻易向兆京一带进发。
因此当孟铭知道沈烨将来泸州时,他一下子就放心下来。
沈烨应道:“景王手下文人虽多,但良将无几,虽拿下了南方十洲,却没多少善守之辈,因此一直急功近利。
“如今攻取泸州,定还是孟常之为将,至于前锋倒是说不准。”
何荥不善这些,只能做好后勤,他笑道:“二位放心,我泸州粮草充足,可守一年,两位将军可随机应变,不必担忧。”
沈烨神情肃穆:“我倒不担心经泽兄的能力,我只是担心景王声望过高,底下的军士心气不稳,若到时有人偷偷与景王之人里应外合,泸州不战而败。”
何荥闻言面色一白,沈烨说的确实没错。
这若是十多年以前,明安王造反,天下人都为之震惊,那时当今天子的威能还无人质疑,官民一心,共同御敌,守一城并非难事。
可如今,每个人都在给自己找退路。
何荥也不好保证城中就真没有想借此番攀上景王高枝的人。
孟铭轻叹:“文人多也有文人多的好处,总有人信了他云毅是知人善用的贤王。”
沈烨没有搭话,他知道孟铭是在为自家兄弟神伤,孟恒在景王手下从事多年,早已经无法脱身。
其实沈烨也知道如今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已无论对错,都是陛下的儿子,谁登基这天下都还是姓云,他只是在做一个“忠臣”该做的事。
“这样,我让沈骞即日起带两支暗卫,在东西城门日夜巡逻,若无军令,都不准出入。”
听沈烨这么说,何荥点点头,算是认下了这个法子。
沈骞是沈烨的长子,随父征战多年,也是个将才。
解决了内忧,沈烨又同两人对各城门的守卫做了安排,直至天黑,他才离开了知州府,去了何荥安排的住处。
沈烨带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书房,唤人将沈骞叫来。
沈骞字鸿飞,年二十五,素有儒将之名,美如冠玉,浓眉剑目,气质更是深沉内敛,虽常年征战沙场,却不见军旅疲色,若不着战甲,看着倒像是个文人。
沈骞走进书房,拱手行礼:“父亲。”
沈烨揉着眉心:“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