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从西伯利亚吹来一股寒流,气温一下降到零下40摄氏度,天山上空乌云密布,雪花乱舞。这场大雪在天山附近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才渐渐散去。山巅积了一米多厚的雪花,山谷的积雪足有三米多深。天山上生活的草食类动物无法拨开积雪下的狼尾草,饥寒交迫下,都跑到低海拔的塔里木河流域寻找可吃的绿植。
小小沙洲半岛,也迎来了史上最强降雪,积雪厚达半尺。阴云凝聚,雪花飘飘,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妈妈,这是怎么了?我们这里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雪?”坚睿疑惑地问。
“这雪是从天山北面吹过来的,天山那边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已经闹了大雪灾。”舞蝶猜测。
“雪灾怕什么?到了第二年的春天,还不是化成一摊水。”
“雪灾会带来其他意想不到的次生灾难,这些灾难会影响到你们的生命安全。”
黎明时分,天气依然昏暗,风雪依旧。一群三十多头体毛呈灰棕色,背上长有白斑点,体型似骏马,部分头顶长角的大动物昂首挺胸踏上半岛。
“这群大家伙是什么东西?看它们旁若无人的样子,也太高冷了吧。”忍注视着这群大牲畜,发出了疑问。
“它们是天山马鹿,体长1.8米,肩高1.3米,体重250千克。雄性长角,鹿角分叉加1就是雄马鹿的年龄,鹿角春天脱落,软乎乎的新生鹿茸生长特别快,每天能长2厘米,七八月份就开始骨化,变成坚硬的善于搏斗的角。”舞蝶接着说,“马鹿常年生活在高海拔的山区,因为这场暴雪,高山无处觅食枯草,才跑到塔里木河下游来找吃的。”
“雄马鹿的角为什么在七八月份会骨化?”
“秋季是它们交配的最佳时期,为了争夺年轻俊俏的雌马鹿,雄马鹿就要用骨化的鹿角去搏斗,胜者为王,三妻四妾,纵情享乐;败者为奴,丧失配偶,唯命是从。”
“哦!妈妈,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做动物就要不断地拼搏,战胜敌人,打败强者,成为一个王者,才能够繁衍自己的后代。做植物也要顽强拼搏,战胜灾难,打败害虫,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才能繁殖自己的后代。”
“嗯!万类霜天竞自由,想自由就要不断地成长、壮大自己。”
马鹿长得高大挺拔,抬起头来就能吃到沙枣树上残留的沙枣。母马鹿把高处的枝条拉低些,小马鹿仰起脖来就能吃到冻僵的沙枣。
雄喜鹊发出“喳,喳”的叫声,扑扇着翅膀落在公马鹿的鹿角上。
“喜鹊真是好客,叫“喳,喳”地为马鹿的到来唱赞歌呢!”一不欣喜地说。
“我怎么听着不像是欢快的叫声,倒像是咒骂声。”坚睿反驳道。
雄喜鹊尾巴一翘,一泡稀溜溜的鸟粪就拉在雄马鹿头顶,顺着顶门流向鼻梁,刚流出3厘米,就被冻成了屎疙瘩,但那股臭味早已随着冷空气钻入马鹿的鼻孔。
雄马鹿大脑袋一晃,一个大喷嚏打了出来。雄喜鹊站立不住,拍一下翅膀,又落在雌马鹿的头顶上,伸喙在它的头顶心狠狠地啄了一口。雌马鹿将头一低,雄喜鹊就从它头上滑下来。雄喜鹊再挥一下翅膀,又落在小马鹿的头顶。
“雄喜鹊干吗在马鹿头上拉屎,还啄它们的脑袋?”忍疑惑地问。
“这场大雪过后,地面上可以找食的草籽、坚果都被大雪深埋,树上的沙枣是喜鹊唯一的粮食,喜鹊能不保护它们吗?喜鹊虽然弱小,但为了活命的食物,它们不惜一战!”舞蝶说道。
雄喜鹊一口啄在小马鹿的耳朵眼里,“轰隆”一声,犹如在耳边响起了一个炸雷,震得小马鹿将头猛地一摇,恰巧撞在树干上。小马鹿头顶立刻起了个大包,昏天黑地,摇摇欲坠,幸好有雌马鹿将脖子架在小马鹿的脖子下面,才免得小马鹿摔倒在地。
马鹿群中一只体长接近2米,体重超过400斤的雄马鹿发出了嘹亮的“嗯,嗯”声,似乎是在下达命令:这只鸟十分可恶,切莫让它落在身上。
母喜鹊爪子在枯枝上一蹬,身子便飞离鸟巢,冲向雄马鹿,双爪抓牢鹿角,俯身下啄雄鹿的眼睛。
小杜鹃也加入了战斗,停在雄马鹿的另一只角上,俯身下啄它的另一只眼睛。
雄马鹿正是这群马鹿中的王者,二鸟啄眼,吓得它魂飞天外,眼睛是它观察世界的窗口,是它寻找食物的明灯,是它统治部族的利剑,岂能受伤?眼皮闪电般下合,鹿角左右快速摇晃。眼皮被母喜鹊和小杜鹃啄出了血,鹿角却挂在树杈上动弹不得。
马鹿王没能甩脱二鸟,却把自己固定在树杈间,任由鹃鹊叨啄。眼皮不一会就流出血来,疼得鹿王“嗯,嗯”直叫。脑袋用力扭转,“嘎嘣”一声,鹿角齐着鹿头断折。鹿头仅有少量鲜血溢出,鲜血下面似乎有硬硬的东西刚刚露头,很像小孩子乳牙掉后新长的恒牙。母喜鹊干脆跳到鹿王的头上,啄食刚刚冒出来的新鲜血液。小杜鹃仍停留在脱落的鹿角上,它似乎有点吓傻了。
“马鹿王,这下可惨了,威风凛凛的鹿角就这样被两只鸟弄掉了,看它还有什么脸面当马鹿群里的头头。”坚睿嬉笑着说。
“马鹿发情季节是9——10月,雄鹿的角是争夺雌鹿配偶权的武器,过了发情期,鹿角就会慢慢地老化脱落,再长出新的鹿茸。”舞蝶接着说,“鹿茸能强筋健骨,入肾补肝,行血消肿,对于治疗腰疼、筋骨疼痛有很好的疗效。”
“哦!这下可惨了,马鹿要是被偷猎者盯上,岂不是要走上塔里木虎的灭亡之路?”坚睿揣测道。
“不!马鹿性情温顺,还是个素食主义者,人类为了不间断地取得鹿茸,就会慢慢驯化、饲养马鹿。”舞蝶接着说,“老虎性情暴躁,还是个肉食主义者,本身不易驯化,这就导致它将来的灭亡。”
马鹿王把脑袋从树杈间抽出,轻轻一低头,母喜鹊就立足不稳,滑落下来,还没等它展翅腾飞,马鹿王已抬起宽大的蹄子,一脚踢在它的肚子上。母喜鹊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出一丈多远,在雪地上连翻了七八个跟头,最后,它才肚皮朝上,平躺雪上,一动不动了。
“母喜鹊在马鹿的头上为什么站不住,怎么那么滑?”忍关切地问,“那只喜鹊还能活吗?”
“雪花最初落在马鹿温暖的身上,转眼就化成了水,温度太低,水马上就结成了冰,马鹿的身上就像一块小型的滑冰场,喜鹊当然站不住脚。”舞蝶接着说,“那只母喜鹊好像受了内伤,如果不是遇上凛冽寒冬再加上暴风骤雪,它也许还能有活路。”
雄喜鹊“喳!”的一声惊叫,展翅飞落在那只母喜鹊身边,合身覆在它身上,双翅插入它身下,用自己热乎乎的身子给它取暖。
“雄喜鹊好重感情呀!感动得我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忍激动地说。
“该死的马鹿跑这里逞什么凶?”坚睿生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