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秋梧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他摘掉太空服的手套,快步走到木暮跟前,伸手在他脸上一摸,滚烫的温度从对方额头上传来。、刘秋梧暗叫一声不好,他拿出了木暮的水壶,摇了摇,所幸里面还有一点水,刘秋梧托起了木暮,小心翼翼地将水壶内的那一点水倒进了他的口中。木暮如饥似渴地喝了起来,直到吸不出哪怕一滴水。
“木暮,你能自己走动吗?”刘秋梧有些焦急,离五点半还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他开始帮木暮穿戴太空服的头盔,但木暮没了声响,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刘秋梧只得背起了木暮,一阵晕眩袭来,他稳了稳自己的身子,深吸了几口气,慢慢走出了洞口。
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程,刘秋梧已经头晕目眩了,这段时间以来食物的匮乏让他的体力大不如前,而木暮并不是这里第一个倒下的人,许多人都已经出现了营养不良的征兆。他在通讯频道里呼叫着同伴,想找到帮助将木暮一同抬进日光坛,但始终得不到响应。这时太阳还没有升起,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刘秋梧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开着探照灯的脚下,不去想还剩多少路程。
一个趔趄,刘秋梧被岩石绊倒在了地上,木暮也从他的背上滑落了下来,他急忙拉住了木暮的手,才使他没有从山上滚下去。木暮已经彻底没了动静,甚至已经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刘秋梧突然悲从心起,大叫一声,他开始咒骂起来,他不明白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让他们在这个毫无生息的荒芜之地如此无依无靠。一股愤怒的力量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又站了起来,尝试了几次都没法将木暮重新背到身上,他干脆抓住了木暮的双臂,一步一步拖着前进。
“水!给我水!”刘秋梧朝着日光坛草坪边走边说道。那里正簇拥着一群人,激烈地争论着什么,根本没人理睬在身后的刘秋梧。
“水!给我水!!”刘秋梧已经靠近人群了,喉咙由于干涩得厉害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在人群外围的几个人听到了声音,转头看向了刘秋梧,但前排的那些人依然在激烈地交锋着。
“水!水!”刘秋梧拨开了后面的人群,想要走到中心,有几个人注意到了他,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水!”他大叫一声,这时正在争论的几个人也停了下来,大家一起看向了他。
“水!我要水!”刘秋梧冲着人群大喊,但没人回答他,他看向了高台草坪上的伊妮德,她正抱膝坐在草地上,周边躺着一群孩子,似乎并不受到高台下人们争吵的影响。长发遮住了伊妮德大部分的面容,她的眼睛闭着,好像并没有听到刘秋梧的呼喊声。空气凝固了,所有人如同被石化了一般,仿佛只有刘秋梧一个人才有行动的能力。刘秋梧一脚踩上了草坪,草地松软的感觉让他一瞬间想到了26号农场,他听到了下面人群中发出的惊呼声。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踏着草坪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伊妮德的面前,伸手对她说:“水,给我水!”
伊妮德的眼睛睁了开来,刘秋梧感觉她的眼神也比之前疲惫了很多,她对着下面的野驴点了点头,野驴递给刘秋梧一个水壶,他接过水壶就朝着入口处奔去,木暮正躺在那里。刘秋梧扶起了木暮,将水壶凑到了他的嘴边,水流到了木暮干得发白的嘴唇上,唤醒了他身体内的求生欲,他迅速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半壶水就这样被他喝了下去。刘秋梧拉着木暮到了一个能晒到阳光的地方,让他平躺下来,然后一口气将壶中剩下的水喝了精光,走到人群中,将水壶还给了野驴。
所有人依然还看刘秋梧,直到伊妮德做了个手势,被他打断的争论才恢复了起来。
“为什么不请他出来呢?只有他才有资格去和锚地谈判,难道要我们这样活活渴死、饿死吗?”野驴对着水牛质问道。
“你别搞错了,现在这个局面并不是他的错,别把过错推到他的身上!”水牛反驳道。
“我没有说是他的错。但现在我们每个人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你刚刚也看到了,门口又倒了一个,算上这个已经有六个人倒下了!他们也还要我们的水和食物不是吗?为什么不能让他去和锚地谈判呢?这样所有人不都得救了吗?”
“不…”
“为什么不?”野驴打断了水牛,“现在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他还要躲在里面多久呢?”野驴说完,周边的人群发出了认同的声音。
“躲在里面?”水牛的肩膀耸了起来,活像是一头即将爆发的斗牛,“当初是谁让他进去的?是我们!还让他保证不再出来?这是侮辱!是屈辱!现在却让他去和锚地谈判?给他们提供水和食物怎么了?不正是我们当初信誓旦旦答应的吗?怎么?还想以此来要挟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