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躺在地上讽刺的想,她何必嘲讽别人,她上辈子不也一样蠢钝如猪吗?
每日累死累活天不亮就起床磨豆腐卖豆腐,再抛头露面受尽泼皮无赖的调笑去为他徐进才赚银子,生怕夫君手脚拮据失了读书人的体面。
结果呢,徐进才所谓的应酬不过就是陪那些富家公子哥去花楼点粉头饮酒作乐。
她正值青春年少却苦哈哈的数年没有添过一件新衣服,没有买过一盒脂粉。一年四季穿的都是徐母和徐秀秀不要的破衣服。
徐进才却光鲜亮丽风度翩翩的出入酒楼书肆,谁人见了不恭维的唤一身秀才公。
这辈子豆腐谁爱磨谁磨,她是不会磨了。
豆腐西施四个字,她再也不想听到了。
想她唐芸娘花容月貌,凭着这张脸也能为自己博个好前程。凭什么要受这些畜牲的气,与其让徐家把她卖了,不如她把自己卖了。
这辈子她要做人上人,把徐家踩在脚下,让他们痛哭流涕后悔往日的所作所为。
家里一团乱,徐进财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拍拍屁股走了。
人丑心黑的徐秀秀,拿着儿臂粗的擀面杖就往芸娘身上招呼,“你这个偷奸耍滑的小贱人,还躺在那装死!赶紧起来向娘磕头赔罪!”
芸娘怎么可能乖乖挨打?她装作刚苏醒的样子,一把抱住那擀面杖嚎啕大哭,“小姑子手下留情,都是我不好,是我身子弱没站稳才险些酿下大祸。”
“娘,你别怪秀秀,她不是故意撞我的。”芸娘泪眼婆娑的解释。
徐秀秀是个蠢的,没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栽赃陷害之意,徐母那双浑浊的眼却直勾勾盯着芸娘,“给我住口,再敢胡言乱语,我即刻让进才休了你!”
虽说自家女儿生的并不貌美,但好歹有个秀才公妹子的名头,也有不少媒人上门提亲。
奈何无论是徐母还是徐秀秀亦或者是徐进才,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物。
母子三人都一心盼望着等徐进才做了官老爷后,再给徐秀秀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现在那些上门提亲的无外乎是些什么员外老爷的儿子或是家里略有薄田的富绅,哪里配得上与秀才老爷家做亲家?
虽然看不上清水镇的这些泥腿子,但是徐母也不想自家未出阁的女儿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
纵火烧家可不是什么好名声,看不出这个儿媳妇儿倒是个内里藏奸的!
“娘……”芸娘仍旧在抽抽噎噎的哭着,她一边哭一边承受着徐母如有实质的探究目光,心里气的骂娘。
这个老虔婆,怪不得上辈子能把整个徐家都管教的服服贴贴,竟是个心思如此敏锐的!
“娘,”芸娘期期艾艾的抬头,“是我说错了,是我点燃了灶房,跟秀秀没关系。我生是夫君的人,死是夫君的鬼,娘千万不要让夫君休了我呀……”
徐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早有左邻右舍,探头探脑的往徐家院里瞧。
“今日都别吃了,都给我饿着肚子!我看谁还敢闹!”徐母拿着擀面杖朝女儿和媳妇身上各打了一下。
芸娘只觉擀面杖落下的皮肉火辣辣的疼,她身子素来纤弱,进了徐家又时长吃不饱穿不暖,身上总共也无二两肉,只一张脸能唬人罢了。
老妖婆,早晚有一日收拾了你!芸娘疼的泪水涟涟,低头默默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