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家了……”
……
她衣不蔽体,仰面躺在臭烘烘乱糟糟的草堆上,她的手里本能地攥着一枚铜钱耳坠,世界停下脚步,最后一点声音都不肯施舍给她。
她的金眸渐渐蒙上灰,失去了明艳的色彩,唯有黑白。
……
出太阳了,新生的阳光驱散了阴霾,露出阴沉沉的天空明亮透彻的蓝色。
一缕阳光钻进鸡圈漏棚,正好倾泻在她半睁无神的眼睛。
……
又是夜晚,今夜的风格外寒冷,冻的人哆嗦。
男人又裹了一件厚实点的外套,从抽屉里小心拿出一支烟,啪嗒啪嗒抽着,没抽两口又掐灭收进抽屉锁好。
男人掏出一瓶烈酒,还剩大半瓶,玻璃瓶上磨损的标签甚至黏糊糊的。
他喝下几大口,后劲太猛,辣的他掉眼泪。
抽完烟,喝完酒,感觉飘飘然然。
抹了把嘴巴,随手拿上早就放好的铁盆,出去了。
……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救火啊!”
“走水了!!!”
寒风冻得男人一颤,他慌乱地拉住一个手里拿水的老妇人。
“哪里走水了?!”
老妇人大吼着说:“村西边那个鸡圈!连着烧了村里所有的牲口圈子!损失大了!”
老妇人一把挣开男人的手,飞快跑远了。
“鸡圈?”
男人一惊,想到了什么腿脚一软,踉踉跄跄跟着人流跑去西边。
……
赤红色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一桶一桶水泼上去根本无济于事反而火焰越烧越旺。
“怎么回事?!”男人像一具行尸走肉。
村民们见火势无法控制,纷纷后退,男人站在最前面,愣愣地看着烧得只剩框架的牲口棚。
男人悲痛,不是因为牲口都死绝了,他是村里出名的闲散户,只靠几亩田和前几年外地打打零工的钱养活自己,他悲痛的是他花了大半辈子的钱“娶的老婆”一把火全没了!
下次还有这样细皮嫩肉还好生养的女娃娃不多了呀!
这辈子都传不了宗接不了代啊!
造孽啊!
男人急得跳脚,没看见身前的异样。
“你们快看!那火里!”
男人包括所有村民呆愣地看着燃烧着冲天的烈焰里,一道模糊的黑影越来越清晰。
男人:“!!!”
火焰里从容走出来一位幼小的女孩,乌黑的长发飘飘,如仙女般美丽的容颜,白皙细腻的肌肤,她浑身赤裸,唯有一件不知从哪来的宽大黑袍遮住她单薄纤细的身子。
她宛如坠入凡尘的天使,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金眸恍若神明。
村民看呆了,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娃娃。
然而就是看呆了也错过了逃跑的时机。
……
睁开双眼,我不记得所有,我是谁?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
身后一个高大的阴影包裹住我,我竟然不反感,甚至有些亲近。
他说他是烛九阴,他是我的家人。
他带来无尽的火焰,很温暖的火焰。
狭小的地方举目皆是燃烧的烈焰,烈焰亲昵地舔舐着我。
烛九阴给我穿好袍子,外面怎么这么吵?
我好像新生的婴儿,好奇地打量他们。
“好恶心。”
我的心脏告诉我,他们很恶心。
“要杀了他们。”
我的灵魂告诉我,他们必须死。
我一步一步走到站得最近的男人面前,我问他:“我是谁?”
男人愣住了,或许是问题太难了,或许是……
从火焰中毫发无伤走出来的女孩,所有人的眼睛爬上后脊发麻的怪异。
“妖怪,妖怪!你是妖……”
“啊——”
我直视着浑身浴火,痛苦哀嚎的男人面无表情,心里莫名的痛快。
几秒钟的时间不长,火焰燃尽,原地留下一堆骨灰还有两三根断骨。
风一吹,灰吹远了。
我赤足踩在骨堆上,“嘎吱嘎吱”的脆响。
看着傻愣愣的众人,我疑惑得歪歪头,随便找个人,仰头天真地问:“我是谁?”
那人哆哆嗦嗦得,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吃人的恶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