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德,可是你整顿衙前街一事,已有了眉目?”待将何瑾引入签押房后,姚璟迫不及待地问道。
何瑾闻言,脸色不由一时有些小羞赧:呃这两天光记得搞煤炭的大生意了,衙前街那点小钱儿,都有些给忘了。
不过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能这样说。
眼珠一转,他便开口回道:“大老爷,衙前街常例陋规之事迁延甚久、百姓已心寒忧惧,加之衙门里还有一些贪横之辈尚未剪除此事非一朝一夕之功,得循序渐进、文火慢熬才是。”
姚璟闻言不由点点头,歉意地一笑道:“不错,远水解不了近渴,是本官关心则乱了。润德你言之有理,小小年纪竟这般老成持重,真令本官欣慰。”
言罢,姚璟面上不由兴致更浓,又问道:“既然不是衙前街一事,那你又如何能解得了这寒冬冻殍之劫?”
何瑾闻言不由嘿嘿一笑,同陈铭一起将带来的无烟煤,点燃在了炭盆中。
回想起沈秀儿和小月儿被吓得花容失色,相互抱在一起而陈铭则老脸通红,气得差点原地爆炸的情景这一刻,他忍不住很想看看,这位知州大老爷会是何等的反应。
就连一旁的陈铭,双眼也不由放出了光,面露期待不已。
然而,令两人失望的是,姚璟毕竟是头悬梁、锥刺股,从万千读书人里杀出来的精英,心志极为坚定。
虽然也一眼认出铜盆里烧的是煤,身体陡然僵硬、面色煞白。但看到何瑾和陈铭两人一副轻松的模样后,还是强忍着恼怒和惊恐,疑惑地生硬问道:“二位,烧煤取暖,不啻于饮鸩止渴难道你们想要磁州城中的孤苦之人,都自我了断不成?”
何瑾顿时一脸惊奇加郁闷:大老爷,你这脑洞可比陈老爷子大多了啊!陈老爷子只以为我想干掉他一个,你却以为我要干掉,磁州所有孤苦无依的百姓哇
面对姚璟这样的质疑和惊诧,何瑾自然什么话都没说。
这个时候,当然要把露脸的机会让给陈老爷子嘛况且,自己都已解释了两遍,再解释也实在腻烦了。
见何瑾如此体贴,陈铭不由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随后便将之前何瑾的解释,屁颠颠儿地在姚璟面前卖弄了一番。
最后,他还不忘投桃报李地言道:“大老爷,何小子在鼓山发现的这等神奇之物,正可谓老天开眼所赐。有了这等煤炭,这个冬天不再冷!”
“鼓山?”一听这个,姚璟不由神色一动,对何瑾言道:“适才张司户送了本官一笔碳敬,说是沈家购买鼓山之地所得。想不到,这其中竟也有你的功劳!”
言罢,姚璟又一脸沉凝地看向那炭盆,若有所思。
再回头,他又目光灼灼地看向何瑾,忽然竟躬身一礼道:“润德,此番你无意一番腾挪,令户房那里有了宽裕。又发现了这等神物,使得百姓取暖无忧,真乃苍生之福!本官代磁州城孤苦无依的百姓们,谢过你了!”
何瑾自然连连还礼,口称不敢。看到这样的效果,他心中自然也很满意。
可不料,随后姚璟竟仍激动不已,来回在桌案前踱起了步,还边走边道:“不,这等神物不仅惠泽一州,更可惠泽天下!”
“本官要上奏府部,请朝廷大力推广这等无烟煤。如此一来,整个大明天下的这个冬天,都不再冷!”
看着姚璟豪情满怀、壮志不已的模样,陈铭老爷子不由也感觉,自己那颗老倭瓜心开始了强烈的跳动:果然不愧是朝廷千挑万选出来的两榜进士,这思想境界,就是跟自己这样的落魄老秀才不一样!
自己只看到这煤能解磁州一地的寒冬之劫,可大老爷却高瞻远瞩,想到了整个大明的黎民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