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从哪说起呢?”秦素素眨了下眼睛,有些天真的无辜,可那冰冷的眼神却让人发毛。她伸手摸向盘扣,很顺利地解开了身上的礼服,穿了吊带和安全裤,但还是有一部分臃肿的身体暴露在晕黄的灯光下。“啊!”萧玉瑶靠得最近,所以看得最清楚,不由得尖叫起来。然后是江映雷、江毅元,最后是老夫人,看过之后,都是浑身一震。“怎么会这样?”江映雷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完整,说出来的全是颤音。他抓着秦素素的肩膀,又不敢太用力,憋了许久的眼泪哗地一下涌出来,一滴一滴全落在秦素素身上,洇开的大片水泽顺着伤痕累累的皮肤滑下,所到之处,全都是骇人的淤青,有的地方甚至破了皮,血痂还没有掉。“谁弄的?你说是谁?我特么弄死他!”江映雷崩溃了,愤怒地大吼,眼睛通红。秦素素打开他的手,转了个圈,好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这几天都不敢穿短袖,除了脖子和脸,其他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老夫人嘴唇发抖,不敢在看。江毅元眸光骤深,想到秦素素对那个视频抵触厌恶的态度,忽然明白了什么。“是那些人做的?”江毅元试探地问道,自己都没察觉声音在发抖。秦素素不说话,从包里拿出宽松的衣服穿上,遮住肥胖、丑陋的身体。“是他们么?”江映雷幽幽的瞳孔蹿着火星,夜色翻涌不息,粘稠的愤怒交缠着痛苦和怜惜,整个人出于一种濒临崩溃的诡异状态。秦素素面无表情地挑眉,“是不是他们,重要么?”几个人噎住,都不好再说话。“这件事发生了,我去酒吧赴约却被他们围住了,江宁救了我,也把用来拍照的数码相机抢过来了,内存卡还在我这,要看原版么?”时隔多日,再说起这件事情,秦素素的表情冷淡,语气、声音都透出一种若无其事的疏离感,眼角眉梢挑起的嘲讽更是让他们不敢直视,也不忍再听。“不要说了。”老夫人捂着心口坐下,龙头拐杖也放下了,一直挺拔的背脊突然被压弯了,太苦了。秦素素飘忽的视线落在萧玉瑶身上,扯出个嘲讽的笑,“我说是江映云指使的,你们也不信吧?也是,她是你的心头肉,她温柔,她善良,她乖巧,所以你舍不得让她和苏家联姻,舍不得她去受那些莺莺燕燕的欺负,却舍得把我往火坑里推,就因为我没有教养,我想问问江夫人,你是在侮辱我还是侮辱苏墨白?”萧玉瑶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一股奇异的羞耻感涌了上来,她竟不敢直视秦素素冷清得没有一丝暖意的眼睛。“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秦素素忽而抛出一个问题,声音很轻,却如一块投下深潭的巨石,掀起滔天浪。这句话在心里盘旋了很久,没有胆子问出口,今天终于趁着这股气全问出来了,总归已经撕破了脸皮,何必再装傻充愣呢?萧玉瑶曾说映云是我亲手养大的,十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江毅元说映云是我的小宝贝,乖巧聪明,比那臭小子可好多了,就算不是江家的种又如何?多个人吃饭而已,我养得起!江映雷说映云也是我的妹妹,我和她一起长大,生活了十多年,我保护她、爱她已经成了习惯。是的,你们都习惯了她的存在,可是我不习惯!秦素素在心底默默地说了一句。几个人面色变幻莫测,最终都沉默着,说不出话。秦素素慢吞吞地拖出一张椅子坐下,她再也不用装出一副乖乖女的形象只为讨他们欢心,她累了,张絮婷有一句话说得对,本来就不是真公主,再怎么装也真不了。她也不乐意装了。“你总爱拿我和她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在外漂泊了十八年,而江映云是你的宝贝女儿,是你们的心头肉,旁人碰一下都怕她疼了,可我呢?你知道刘静湄怎么说我么?”秦素素停了下,脸颊一阵一阵地疼,她想起了刘静湄落在她脸上的巴掌,她抬头,映着灯光,脸上的红印更加明显了,她想笑一下,可是嘴角扯得脸上很疼,那笑便有些狰狞了,配上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很好笑。可是没有人笑,只有心疼。因为“她说我是个没人要的野种!”秦禹并不是一开始就陪着她,他有工作,经常不在家,她只是问了一句她怎么来的,刘静湄就摔了手里的茶杯,同时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她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听到的却是刘静湄轻蔑又怨毒的话。那个时候,她不过刚上小学。根本听不懂野种的真正含义,但她永远都记得刘静湄看她的眼神,带着疯狂的恨意,仿佛看着一个仇人。如果没有秦禹,或许,刘静湄会毫不犹豫地掐死她。秦素素说起这些,都很轻松,眼里也没有什么情绪,可他们就是看得很难受,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闷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你们教导江映云学习钢琴、学舞蹈、学礼仪,可是刘静湄只会告诉我一个贱胚子学这些没有用,然后把秦禹拿出来的钱挥霍干净,她打牌输了钱,你们知道她是怎么还赌债么?她跟人睡觉!而我就要被赶出去,还不准和秦禹透露半句。最冷的冬天,秦禹有好几个月没有回来,刘静湄把秦禹留下的钱都花完了,追账的人堵上门来,她甚至想把我卖掉去换钱,你们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和我说的么?他说等我再长大一点就可以去夜场里拍卖,现在有很多人都喜欢清纯的小姑娘。秦禹走的那年,我初三,刘静湄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也没用,还不如去夜店卖酒,趁着年轻市场好,多赚点钱还债,我怕了,拼了命的学习,你们以为我那么喜欢学习么,我只是想要免除学杂费。你们把我找回来的那一年,我在外住了一个多月不敢回去,因为刘静湄把我卖给了她的姘头,我是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