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姬缓缓坐直,垂首片刻,方抬头平静道:“当初,有个人邀我父兄为人建造一座极为精巧的藏阁,我父兄与那个人本就相识,自是答应,我便跟随来至都邑。”
应龙心头一跳,没这么巧吧?!忍不住插嘴问道:“为谁建阁?”
“为国主随象建造天玑阁!”
果真!应龙双瞳倏地一缩,耳边听温姬道:“刚来时,曾有人提醒我父兄,随象为人阴狠,要多加小心,但我父兄对那个人很是信任,所以半信半疑,仍然全力以赴,而我日久动情,竟爱上了那个人,未尝婚嫁,以身相许,那段日子,过得真是很快乐……”
说到这,温姬的眼神微微有些迷离,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父兄殚心竭虑,日夜操劳,一直用了四年,天玑阁方见规模。可尚未最终建成,我父兄便失了踪,遍寻不着,随象又闭门不见,我只好再三逼询那个人,开始他百般搪塞,后来,竟狠下心,将我挟弃于此,已有十年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稷慎,也是稷慎族的族长!”
应龙与支莫惊怔,不由互望了一眼,面容皆现凝重,屋内静默,温姬低垂臻首,不知在想着什么,半晌,支莫打破了沉寂,问道:“你怎么不想法逃出去?”
温姬摇了摇头,“残躯待死,惟恨没有自尽的勇气罢了,外面和里面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般贫苦危险的地方,你居然能生活了十年吗?!”
温姬惨然一笑,“心虽已死,在这里,自保总还是可以的,刚才我以为你们是稷慎派来杀我的,想想真傻,他或许早已经把我忘了吧!”
二人无语,沉默片刻,支莫道:“你总应出去的,不想找你的父兄了吗?”
“我本来已经绝望了,但今日你来了,”温姬乌黑空洞的眼眸中忽缓缓亮起了一点神采,“我想,冥冥中自有天意,所以求你们能帮我!”
应龙忽问道:“那个彤鱼是你的亲生孩子吗?”如果是稷慎的骨肉,可是有些麻烦。
“不是,”温姬摇了摇头,“是我到这里以后收养的,不过反倒多赖这孩子照顾了!”说着,温姬眼中闪过一抹柔情。
“好了,先出去再说,要走得马上,咱们可能惊动了不少人!”
“咱们怎么带她出去?”应龙皱眉道。
“我能!”嗓音清脆,彤鱼一头闯了进来,兴奋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出去的!”
应龙支莫同时恍然,颔首道:“好,事不宜迟,”又问温姬,“你能动吗?”
“可以的!”说着话,温姬已慢慢撑持站起,支莫忙扶住她,三人随着彤鱼,也不再收拾携带什么东西,掩门而出。
东绕西拐,尽力躲开周围人们的注意,行至一处年久废弃的枯井旁边,彤鱼向下面指了指,“底处有一条渠道能通向城里一片干枯的河床的。”
枯井离贫窟的高墙本已不远,四个人摸索着,匍匐爬了十余丈,先后猫着腰从石块垒砌的渠道口跳下,背后,贫窟的高墙巍然冰冷的耸立着,面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干枯荒寂的河床,远远地蜿蜒向穿城而过的渠水。
温姬仰头望望明亮的蓝天,深深吸了口气,腰肢似乎纤挺了许多……
“咱们太显眼了,很容易被城卫发现,”支莫道,“我去找辆车来。”
闲暇无事,应龙逗彤鱼:“你怎么发现那条渠道的?”
“是一个神仙老头告诉我的!”彤鱼眨了眨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