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流民营先干几天赚点工分,拿工分换糖。再去办个摊位证,拿证去那边中原杂烩,找店家赊些糖。”
“不会写字啊?也去中原杂烩,那家的小店主字写的漂亮,他帮你写,就说是本王让你去的……”
凌爷爷全程听完,开始还在笑,后面就直翻白眼,合着你把责任都推给我啊!
不过他心里是很乐意的,这个卖茶的姑娘他听说了,不是山里的流民,是从别的地方来燕州投亲,结果双亲死在路上。
她一个才及笄的姑娘,带着一双弟妹艰难度日。
“给你的铺子取个名字啊?行,你叫阿秀又是长姐,那就叫秀姐糖水铺,简单好记还亲切。”
“在边城不会有乱收商税的衙役,也不会有不爽就推翻你摊位的兵卒或纨绔公子,若遇不公,只管去流民营找官吏做主。”
“带着你弟弟妹妹,好好活下去。”
锦岁正说着,扭头看到阿爷和锦安,忙向他俩招手,介绍阿秀给他们认识,又给阿秀二两银子:
“借你做本钱,赚到钱还给道长就行了。”
阿秀带着弟弟妹妹要给锦岁磕头,被锦安先一步扶起来:“你们把日子过好,就是对王爷最大的报恩。”
锦岁表扬地朝弟弟竖个大拇指,这小子,会说话。
三人一起往杂烩食肆走,路上凌爷爷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阿爷一直在想,边城的穷苦人这么多,咱们能救几个?”
锦安提醒:“边城的穷苦人会越来越多的!别的地方的苦命人听说边城穷人有活路,也会往这里来。
你看阿秀姐,她之前在燕州城找工,差点就要自卖自身了,听说边城招女工,她就带着一双弟妹来了。”
锦岁笑着捏捏弟弟的小肉脸,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呢!想想初见他时,瘦的脸上没有二两肉。
“你怎么这么清楚?原来你们早就认识阿秀了?我是路过看她一个小姑娘,愁眉苦脸,弟弟妹妹在旁边叫饿,才指点她两句。”
锦安得意地笑道:“黑虎哥天天带我逛,很多人我都认识。”
锦岁扭头郑重地回答凌爷爷上一个问题:“救人这种事,论迹不论心,能救一个是一个。
要是看不到也就算了,但看到了,听到了,感受到了,不救只会心难安。”
她笑着靠近凌爷爷,轻声道:
“当初咱们被人追,那么危急的情况之下,阿爷还是要救顾长萧。我就知道,阿爷最心软了。”
凌爷爷笑道:“要知道那人是王爷,当时就把他带走,早点送到边城来,咱们爷孙早享清福了。”
锦岁忙叮嘱:“王爷还不知道救他的人是咱们,还托我去找他的恩人呢!阿爷可千万别说漏了。”
就在这里,锦岁看到中原杂烩铺坐着一个人。
跟整个铺子的风格格格不入,别人都是灰蒙蒙的,只有他,一身白衣出尘,坐在人间烟火之中,仿佛谪仙下凡。
此时,他手中抱着一只又胖毛又长的波斯猫,这种猫在大夏极少,据说是当年眼西域通商时传来的,这样一只猫比一头牛都贵。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地撸着猫背,一遍又一遍。他面前也放着几碗菜,但餐具精美,杂烩还摆盘了!
抬头看向锦岁,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无奈和忧伤。
毫无疑问,在边城能摆出这样谱的人,只有燕九郎。
锦岁转身就想跑:“我忘了约了顾长萧吃午饭,我先走了,你们去吃杂烩啊!”
脚步一迈,肩膀却被一只大手按住,然后就见她脚在原地像风火轮一样快速晃着,上身却纹丝不动。
“你在干吗?表演杂耍吗?”
锦岁扭头,看到一只手端着一大碗杂烩,一只手按着自己肩膀的燕十一。
这家伙吃的满嘴流油,双眼放光,兴奋地给锦岁说:
“我知道这杂烩为什么那么好吃了!它不用吐骨头,饿的时候能大口大口地吃,那种满足感,别的菜给不了。”
锦岁无语:“你饿过吗?”
“饿过啊!今天都快饿死了,本来上午开赛的活动就累人,我哥还非要给我们制定就对黑羽队的策略,忙到现在才让我们吃午饭。”
锦岁越发无语:“你跑来拦着我,就为了跟我讨论杂烩的味道?
还有,你当着我的面说针对黑羽队,你脑子有问题吗?”
燕十一比她还要无语:
“所有人都知道黑羽队难对付,全都在讨论怎么打黑羽队,怎么拦下黑虎那个黑大个!
又不是我燕云队一个针对你们,是所有、所~有队,懂吗?全部针对你们!”
锦岁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这个二百五纠缠下去:“那你们继续,本王走了。”
燕十一拉着她的胳膊就往燕九那桌走:“那可不行,我哥有事找你。”
他还很小声地提醒:“我哥把白狮都带来了,说明他非常生气,生气到需要白狮来安慰。
虽然我还不确定他在为什么生气。总之,你保重。”
说完他把锦岁往前一推,自己端着碗又去盛杂烩,然后坐到队员那一桌。
你们燕家兄弟能不能更过份一点?我可是戾王哎!给我放尊重点!
“王爷为何见到燕九就要躲?”燕九的声音略有清冷,跟热气腾腾的杂烩完全不搭。
锦岁瞬间变成笑脸,嘿嘿笑着坐到他对面,语气中甚至略带讨好:
“怎么会呢?于公,我和九郎是合作伙伴,于私,我们是朋友、知己!我为什么躲?”
凌锦岁啊凌锦岁!能不能收一收你牛马打工人的气质啊!对甲方也不用这样讨好啊!
转头扫到一身红衣的燕十二娘,害羞地朝自己微笑。
脑海中瞬间浮现人家不久前才送的两箱金银。
好吧,对甲方不用,对财神用啊!
锦岁垂眸,再抬头,笑意更真诚了:“九郎找我什么事?”
燕九只觉心一塞,聪慧如你,何必跟我装傻?
但不知为何,看到此刻笑意盈盈的锦岁,他心中多日积攒郁结之气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