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归星殿出来,李昭昭觉得身后的“背篓”又重了不少。
安子堂是审理祭童案的主判,可他的卷宗只粗略记录。
凌飞峦是凌勇将军儿子,想为父翻案也无可辩驳。
至于顾枫为何也把目光放到这案子上,实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还要她一个月内找到新线索,不然以揭穿她身份来拿捏她。
顾枫又是何时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呢?
电光火石间,她又想起那瓶裘蕊花露——来自绿悠县特产。
安子堂怎么可能让她以这份暴露身份的贺礼送给太后啊
因为作为安昭儿的她,是在琥京城长大,承务郎安齐的次女,和绿悠县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个人不但知道她真实身份,居然还临摹安子堂的字,模仿得惟妙惟肖。
也许在勤政殿,她看向安子堂的一举一动,也都被他尽收眼底。
好一个顾枫,如猫玩老鼠一般把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那瓶花露是给她的一巴掌,而大殿上他对她的提携,则是一颗甜枣。
方才他下达的命令却是最后通牒。
他在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包括她和安子堂的关系。
他挑中她,也是知道她和安子堂的关系。
真是个深不可测,多智近妖的男人。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深陷朝廷各方势力胶着中心点。
前路未知,后路难退,除了咬牙继续往前走,似乎别无选择。
李昭昭心思重得堪比船锚,心里暗暗骂着
这群男人都是混蛋王八蛋狗屁蛋!
脚步却不敢停歇,已经掌灯了,太后的寿宴即将开始,作为新封榜眼也不能缺席。
赶到齐寿宫时,已快开席了,巨大宫灯高悬,明亮烛火覆盖每个角落,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在寻位置落座,宫人捧着各式菜肴穿插其中,大殿中央放置一圆形舞台,大得好似天边月亮掉了下来,着统一服饰的宫人正在上面奏着欢快曲子。
觥筹交错,人头攒动,老臣们口沫横飞的聊着政事,年轻点的臣子交头接耳时却轻言细语。
李昭昭找到自己名牌,坐了下来,左右一看,严方红、黎黎早就到了,两人还攀谈了起来,舒月思也来了,不过坐到西北角最远那一桌。
可惜了,看不清她嘴硬模样了。李昭昭心里笑着,抓了把花生吃起来,垫垫肚子。
她刚剥了一颗放嘴里,两道目光就看了过来,正是坐在主桌的凌飞峦和安子堂,李昭昭懒得回看他们两个。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目光,三个人心思各异,心中波澜都掩盖在这锣鼓喧天的热闹中。
没一会儿,一宫人从门扉钻出来,站直高声喊道:“太后驾到!陛下驾到!太子驾到!”
主宰整个大琥的顾家人一前一后进入齐寿宫,唯独缺了顾枫。
大琥崇孝,皇帝便让太后走在前面。
落座后,众人又上前行礼,一阵繁荣缛节后,总算要进入正题了。
太后年事已高,虽地位超然,也止不住岁月摧残,白发压在金翠玉雕发冠之下,敷粉也敷不住脸上沟壑和皱纹。
她环视一周,黑压压的人头都跪在她脚下,沉吟片刻后道:“都来庆贺本宫又老一岁咯!”
皇帝笑言,“母后,你这么说,他们都不敢抬头了。”
太后和皇帝关系融洽,也笑了笑,“罢了,罢了,都起来吧。”
众人呼啦啦起身,挨着说了圈吉祥话,轮到凌飞峦那一桌时,太后眼睛都亮了,挥挥手,“唷,这一桌都是美男子,上前上前让本宫多看几眼。”
这么“好色”的太后,众人早就习惯了,太子个子矮,五官也普通,特别喜欢看美男子被刁难,也帮腔道:“愣住作甚,全部上前让太后瞧瞧。”
凌飞峦和安子堂,还有其他几个年轻臣子只得不情不愿站在最前排,哪怕他们久经朝堂,对太后赤裸裸打量还是有些无措。
李昭昭难得看到安子堂不自在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偷笑,殊不知倒霉时刻也马上轮到她了。
太后跟皇帝说,“这美男子旁边得配美人呢,太单调了没意思,不是新进了几个女士大夫么?皇帝让她们出来给本宫掌掌眼,若是长得丑,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