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凌飞峦硬插一脚进来的原因他终于也想明白了。
他试探的问,“你看过祭童案卷了?”
李昭昭愣了片刻,对安子堂无所不知的能力难以置信,只得点点头。
“那你应该明白凌飞峦这次逼你选他的目的了?”
李昭昭又点点了头。
“他让你做什么?”安子堂声音听不出起伏,只趁她不注意,稍微靠近她。
“把祭童案卷偷给他。” 李昭昭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答应了吗?”他平静的追问。
她沉默片刻,直接坦白:“嗯。”
安子堂垂眸看着她头发上遗留的几根竹簸箕上的毛刺,忍住不去替她拿下来,又问:“我问你就承认,不像你啊,李昭昭。不怕我知道后,你无法得手吗?”
她还是垂着小脑袋,视线停留在他朴素的腰带上,印象中,他的穿着似乎都比较“普通”,相较起位高权重的身份来说,他对物欲追求并不重。
心中有了一丝判断,连带着那股跃跃欲试的冒险劲也钻出了头,李昭昭大着胆子,抬头目光坚毅的看着他,“你会让我拿到的。”
见她笃定的神态,安子堂未言语,面色微变,仍只望进她那双澄澈的眸子中。
李昭昭捕捉到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意外,重复道:“你会让我拿到的,因为你也觉得祭童案有内情,凌勇将军是冤枉的。”
对她言语上不知天高地厚的一步步冒进,安子堂冷声提醒她,“卷宗是我写的,你何来的狂妄,就这么臆测我真实的想法?”
他的反应让李昭昭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她笑了,“很简单,你不像你了。”
她把这句话还给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怕死主动靠近他,更拉进两人的距离,再用轻得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道:“每个人的行事风格和本性一样难以改变,以往你每个卷宗都写得详略得当,细致得天气变化都会记录在案,但祭童案,全卷不过三百字,语焉不详,定论潦草。”
她嫣红的双唇一张一合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安子堂的心中产生极致的矛盾,他眉心一跳,一边想呵斥她赶紧闭嘴免得招来杀身之祸,一边又偷偷渴望着她能掉入深渊。
因为他在深渊下独自太久,太孤单。
李昭昭并不知道他此刻心中的天人交战,深吸一口气,迎上他压迫的眼神毫无退意,“《大观论》里第一章第二条就告诉我,事有反常,必有缘由。”
还是有人第一次这么无所顾忌的当面揣测他的心思,安子堂越来越对她刮目相看,曾几何时,他只想像父亲一样,找个合眼缘的女子放置家中生儿育女,刚好她就出现了,他以为美貌如她,当个刑部侍郎夫人已是好的造化。
是怎么纵容她走到这一步的呢?
既然她要来他的深渊探个究竟,不如就奉陪到底。
在注视她眉眼这片刻,他心念已转过三秋,蓦地笑了笑,“状元你都还没当上,当官的架子倒有几分模样了,张口闭口大道理一套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