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行李,杨丛义还嫌多,几经挑拣后,只留下了一箱东西,从泉州到临安几千里路,带太多东西在车上,一占空间,二增车重,对走长路来说并不是好事。
当天夜里,杨丛义趁清尘睡着,悄悄起身,在一个空屋中取出了几年前藏在那里的四千多两银钞,这些便是他仅有的个人财产了,去了临安,必要之时他得靠这些钱财生活。
第二天,天刚刚亮,清尘便早早起来做饭,杨丛义则喂好马匹,套好马车,将行李箱搬上马车放好。
还没等他们吃完早饭,骁骑军统制派来的一个部将带着六个士兵便等在门外。
屋子稍稍收拾一番,清尘便将所有房门钥匙交给杨丛义,看着夫君又把钥匙给了那些军士。
这几年只她跟莲儿丫头在家,生活很节俭,并没有添置什么值钱的物件,把这些东西放在这儿,她并不觉得有多可惜,只是住了几年习惯了,有些舍不得。
她走出院子,坐上马车,莲儿也一并进来坐好。
这个小丫头一进马车还有些紧张,坐在一旁惴惴不安,以前老爷不在家,只她跟夫人在时,她时常跟夫人平起平坐也不觉得怎样,如今倒有些不安起来。
清尘看在眼中,这丫头确实是渐渐长大了,以前夫君不在,只把她当个孩子看,随她怎样,现在夫君回来了,等到了临安,该管教的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放纵。
莲儿是夫君几年前买来给她做伴的,几年下来,两人已经很亲了,不像主仆,倒像姐妹,这次离开泉州去临安,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不过想来她也不会有意见。
看她越来越紧张的样子,清尘忍不住问道:“莲儿,你不想去临安吗?”
莲儿马上摇头道:“不是,夫人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你紧张什么?”清尘心下一轻。
莲儿看看车门方向,忽然起身凑过来,悄声道:“我怕老爷,怕跟老爷坐一起。”
清尘一愣,马上问道:“为什么?”
莲儿犹豫了一会儿,悄声问道:“夫人,老爷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打你?”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清尘觉得此问奇怪,马上反问。
莲儿看着她的眼神也满是怀疑,似乎不太相信,片刻之后悄声回道:“我每天晚上都听到奇怪的声音,还听到夫人在哭,不是老爷在打夫人,还能是啥?”
清尘一听这话,立即面颊绯红,一直红到后颈,伸手就拍了莲儿一下,口中训斥道:“大晚上不睡觉你瞎听什么,以后不准听墙根!”
莲儿似乎被打疼了,伸手摸了摸屁股,看看夫人脸上红彤彤的模样,隐隐还有笑意,好像不是被老爷打了,难道猜错了?没道理啊,明天这几天几乎每天晚上都听到老爷夫人的房间动静不还有夫人的哭声,怎么会错?
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哪里知道老爷夫人的房中每晚发生何事,估计她要很久之后才会懂。
杨丛义跟那将校简单交代一番之后出得院门,拉开车帘问道:“还有什么没带吗?要是没有了,现在就走。”
清尘摇头道:“没了,该带的都装好了。”
杨丛义见她脸色有异,马上问道:“清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清尘连忙摇头道:“没事,只是车里有点闷,过会儿就好了。”
杨丛义看她除了脸红,确实没有其他大碍,便道:“边上的帘子拉开透透气吧。”说完将马蹬收起来,一跃坐上马车。
“坐好了,我们出发去临安!”
言罢,轻轻一抖缰绳,马车顿时缓缓而行。
一马三人,踏上了从泉州到临安的漫漫路程。
官道稍微平坦,但也架不住马车颠簸,一日只能行百里。一开始遇到城池,杨丛义还会选择在城中休息,后来索性程走官道,每天直到太阳落山之前才在驿站落脚。
幸好官道旁,每隔二十余里就有驿站,杨丛义是七品命官,随时可进驿站吃喝休息和补给,只要给钱就行,不然速度还要变慢。
三人从泉州出发,经福州、温州再到台州,每天清晨天亮出发,日落休息,紧赶慢赶,拉车的马在沿途驿站换了好几匹,遇上台风暴风,又在驿站耽搁几天,等过了台州进入绍兴府境内,已经用去了整整一个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