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初伏的天,天空泛白没有一点云朵,知了藏匿在茂密的树叶丛中高歌,二丫家院子里几颗参天大榆树遮挡了毒日骄阳,树下面密密麻麻许多知了猴的窝儿,多数被我们扒得口烂残缺,凹凸不平。
这几棵大榆树度过了饥荒的年代,营救了不知多少人。现在只有春日的榆钱吸引着我们亲近她,彼时都会躲着,一片一片榆甲虫附着在老树干的疤痕处,泛着和绿豆蝇一样油亮的光泽。
我们找到一片干净的阴凉地,掏出子儿,这些子儿是我们在坑边捡拾破烂的白瓷碗,用小砖头细敲砸磨,形成大小形状匀称的石子,洁白无瑕,圆润细腻,胜过了灰突突的小石头。
我们盘底对坐,对弈比巧,二丫的手细长细长的,翻接子儿时,手背弯翘儿,好似一个小框蓝儿,十个子儿完美兜住,颠起翻接,流星满撒,仙女收珠,一个不落兜收入手。
我在拾子儿行也是数得着的,很难有对手与我一争高下,自从认识她,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因这一点,我常找她切磋,杀个半天而不知饭时。
我们的弟弟光着屁股在一旁挖土,农村的孩子都在土窝窝里长大,不哭不闹自找乐趣。一条马连虫子、几只蚂蚁、几片树叶子就能找到无限的乐趣。
在大人们顶着日头在地里勤劳耕作时,我们在家看孩子做饭就是最轻松的活。
二丫姊弟三人,弟弟与我的弟弟一样大,还有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姐姐,如男孩子一般满村子跑,整天也不见个人影。
“二丫,咱们今年就该上学了!”想着我们以后就是同学了,就特别高兴。
“俺俺先不上…”
“啊?咱们不是都到了上学的年龄了?”拾子儿的手慢下来。
“明年弟弟大一岁早上一年,我与他一起上……”二丫回回头看看那俩土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