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换金子
我一位高智的朋友很多年前就开始跟我讲,最讨厌蠢人。人可以不用太善良,但不能太愚蠢,很多令人发指的恶并非是坏人造就的,而是愚蠢创造的。
如果这个蠢人获得的非凡的能力,他就有了更多作恶的本事,他就是他自己神话。人世间便是他为非作歹的舞台。
九霄云动风雷变,雷鞭每一下仿佛都击穿了空中的某样东西,光影之下隐约有蠕动的黑影,可惜红霓东露雷电止,一片孤云飘散而去。假寐着一夜,身体躺着不动心神却游荡到了天外,他喉头干涩仿佛吼出了一声,卸了一身的烦闷才让整个身体放松一点。闹铃响了又响,耳朵总比眼睛耐不住些,身体实在懒得再动,本能地凭它去闹。连续几夜的苦熬,他本想撒开了去补觉。理智回笼,伸手捞了一下手机,眯着眼上一眼便骂了出来,蒙头睡不下去了。
冷水扑打在脸上,即可就有暖风推开凉爽,但也让他清醒了许多。他缓缓地走向餐桌,眼神空洞地望着桌上的一碗冷粥。这碗粥已经放了很久,表面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封皮,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沉甸甸的,无法轻易揭开。他伸出手,轻轻地搅拌着粥,试图将那层封皮打破。封皮依然顽固地存在着。他感到自己的生活就如同这碗冷粥,被一层又一层的困难和挫折所覆盖,而他却无力打破这一切,只能默默地承受着。撒上花生米,胡乱对付几口,便算是不辜负煮粥人的母爱。
拉起背包,下楼不忘带了一把垃圾这让他这个年纪的男孩不至于挨骂。拖着鞋站在站台上等着404公交,再掏出手机看微信里已经满是红点。
草狗勇:老师给你妈打电话了还不来?
你搞飞机啊,不知道今天9点开始.....
你完了,老师点名了。
王静:小运,你今天帮我拿下东门快递MMMMMMMM哦,大件大件大件。
博学好问良心群:被偷了几家?
据说有三家连着的店。
监控一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还有什么破不了的案子。
拉车门的几个不就别抓了,肯定是外地佬流串作案。
妈妈:我今晚夜班,你到静姐家吃晚饭吧。
补习班的戴老师说你还没去补课?
你手机干嘛不接电话?你要气死我,还有一年,你要不想读书了,尽早去找份工作.......
赶上补习班的最后一堂课,一进门挨着杨勇坐下,听了个一知半解遍拉着杨勇下了课。“”“听说你老舅是卖古董的?收金块不?”
“你说那个破烂董,哼,他这几年被放出来说是前几年收了不该收的,现在支撑门店有点困难。你找他可出不了货.......你小子不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吾小运心里一惊,还来不及收拾脸上的惊慌,就被杨勇一肘击打得上。“我真的看得起,你这胆小狗样,干不出什么大事,不过我先说好,他要是坑你钱,我可插不上话.......”
吾小运马上搂住杨勇的肩头,“还是我的勇哥会取笑我.......我不就是从我那死去的老爸箱子里翻出了一点东西,想换个钱抽烟。”
“最近金子可不好收啊。”董破烂在躺椅中眯着眼,头也不抬一下。
杨勇见买卖不成,便替吾小运急了眼:“二舅,你还不放心我吗?他就是我同学,家里掏出写小金子换点抽烟钱......我还坑亲舅舅不成吗?”
这话气得一滚圆肚皮翻身跳了起来骂道:“狗东西,就知道帮着外人坑你舅舅。”
吾小运连忙从布袋子底下掏出一包旧报纸抱着的一团,金光闪闪金子无疑。只是这煅烧的样子明显是个手生的。原本自己熔了搓成金条再出手,抹黑搞了一晚上,只能大致熔成一团。
“我那死鬼老爸家传下来的一些东西,当年给我妈打了点金器,反正我妈也不戴,我就想自己搞一下,拿出来卖.......”吾小运磕磕绊绊解释着,明显感受着破烂董的打量。
破烂董虽然有嘀咕,但是凭他一个愣头愣脑的高中生,也干不出那样查无所查的大案。拿烟递了出来道:“各败家子,连你老妈的压箱底都拿出来卖。”
“董叔,我们家当年也富过,金器还多着,拿出几样来,我妈不会发现,反正她常说以后结婚了要传给我的.......”吾小运也慢慢缓过了紧张劲,慢慢支棱起来抽着烟胡说八道着。
从古董铺出来,吾小运抽出几张百元大钞给了杨勇,豪气地说,“哥带你豪一把。”
“谢了,我可没时间跟你出去浪,我爸等下抽背我英文呢!”杨勇一脸颓丧,“还一年,再怎么逼我也考不上医科大。”说着露出手臂上的抽条痕,“三天一顿打,你说我敢出去浪?”
“你姐考得上,也是打出来的?”
杨勇叹了一口气,“你个鳖孙,拿我姐比,她脑子比我多,嘻嘻哈哈就考第一。”
“对啊,你怎么就跟我一起吊车尾。”吾小运也不由的感叹两人的学渣命运,不知道怪自己不努力还是怨上天把自己生得太蠢钝。两人唉声叹气了一把吃了炸鸡便草草散了。
到了单元楼下才想起忘了帮静姐拿快递,暗骂一句,那么热的天来回200多米,多少斤汗换一顿饭真是不值当。
“呦,我们小幸运力气真大。那么重一只手扛回来.......”王静依着门夸奖得吾小运有些不好意思,一阵得意油然而生,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力量速度确实都暴涨了不少,那天雷没劈死我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去老董那换金子已经熟门熟路,每次上完暑假补习班就去偷偷换点。补习班的费用有了,老妈也不会多去接熬夜的活了。虽然知道自己补习了个寂寞,但是他只能这样补偿一下母亲。
自从父亲去世后,两母子少了很多话,谁都想着对方,可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暖心的话仿佛是无形的尖刀,一字一个口子,伤痛不知道在哪里,可眼泪让酸涩的双眼无神,堵心口的重压让身体负荷,每天醒来仿佛是在昨天。
今天是中元节,陈月华估计这会在家里摆了一桌祭拜着,吾小运随口胡诌了个话头,一早就溜出去了。
在街上游荡了一圈,无处可去,低着头一本正经地往前走,谁也不看生怕在街上遇上了熟人。可偏巧一辆皮卡冲他开了过来差点压他脚面,正想骂人,车窗里是个胖子模样的董叔,随意乖巧道:“董叔,那么巧。”
“上车。”破烂董在路上瞧着他来来回回无头苍蝇般的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也不问他遇上什么事,这年轻人鬼主意多,可不像是他家外甥杨勇那般被家里管成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