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仇鸾的倒下,在偌大的大明朝掀不起什么风浪,唯有与仇鸾共乘一条船上的人,被集体打翻。
四月的京城,花开正艳,林木苍翠,假如没有神出鬼没的蚊虫,叮咬裸露在外的肌肤的话,那该当是一个再美妙不过的时节。
范进拽着青禾姨娘的玉藕似的手臂,从瓷瓶中倒了一些花露水,擦在她被蚊虫叮咬起包的地方。
末了,又不免眼神灼灼地问道:“怎么样,还痒吗?”
青禾姨娘闻言,双腿下意识交叠,脸颊浮现一抹绯红,声若蚊蝇道:“不......不痒了......”
说完,当即不顾范进恋恋不舍的表情,抽出了藕臂,提着衣裙落荒而逃。
“范世兄,这花露水已经量产,不日即可开售,只是不知可曾取名?”魏好古寻到范进,轻轻挥动羽扇,正色道。
“取名......”
范进微微抚额,倒也思索了一番。
直接叫花露水,总觉得略显俗气,无论是与读书人还是大家闺秀,都不匹配。
至于说,直接叫‘六神’,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范进想了想,看向魏好古说道:“不若便唤作‘绮罗香’吧!”
“哦?这是何故,可有什么寓意?”
魏好古当即把羽扇一收,做请教姿态。
范进闻言,笑着迈出几步,“红袖香风,琼筵佳气,都异麝尘兰炷。吹馥欺花,偏要氤氲如许。
喷罗绮、珍贵堪嗤,惹蝶蜂、痴迷无数。
甚扬州、十里繁华,美人认作金茎露......”
魏好古仔细听罢,略一点头道,“如此,倒也贴切。”
说着,又看向范进,自愧弗如道:“范世兄于诗词一道的功底火候,真乃是一日千里,思虑间,信手拈来,愚弟不及兄长远矣。”
“诶,好古过誉了,无非近日闲来无事,多揣摩了些罢了。”
范进将其扶起,缓缓道:“待忙过这一阵,你我之间,有的是机会相互探讨,增进学问,贤弟且宽心吧。”
魏好古向来喜欢风月诗词,这一点范进自然是知晓的。
并且,于诗词一道,魏好古很有几分灵性,若是放眼天下不好说,若是放之于一州一府之地,当属上流。
二人交谈许久,待到午后,方才定下一应花露水售卖事宜。
魏好古虽长于经营之事,可到底有所局面,范进偶尔一两句提点,也如拨云见日,让魏好古大为受用。
......
范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蛰伏,然而随着仇鸾的倒下,徐阶声势大振的同时,以李默为首的清流一系,同样不甘寂寞。
泱泱朝堂,又岂能让严嵩、徐阶之流独领风骚?
诚然,严嵩得嘉靖帝宠信,徐阶刚立新功,想要在朝堂之上推倒这两座大山,清流一系的人马办法不多,可民间舆论场,却从来都是清流的主场。
皇城内城,严府。
严嵩一身锦衣袍服,刚用过早饭,在园子里怡然听曲,左右各候了一排丫鬟小厮。
正听得入神间,严世藩便匆匆从外头闯了进来,余怒难消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