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鸣城外百木凋零,冷风凄凄,出殡的队伍在古道上绵延四五里,妇人在啼哭,孩童在啜泣。
古道前方,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带着一名青衣少年站在道旁,为出殡的队伍让路。白衣男子向一名身着缟素的妇人打听道:“大婶,请问钱三爷家怎么走?”
“钱三爷?”妇人抬起头,眼里噙着泪水:“小伙子你……你去那干啥?”
“去办事。”
妇人别过头去,像是喃喃自语道:“听我一句劝……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一边说,一边跟着送葬的人群走了。
“多谢,还请节哀顺变。白衣男子看了看路边旁荒地里摆着的十几具无人收拾的尸骸,皱起眉头带着少年向城内走去。
钱氏一族所居住的钱府是谷鸣城里最气派的一座庄园,围墙高约两丈,由整块青砖砌成,门前耸立着两尊大狮子,威武气派。但此刻钱府的大门紧闭着,同样也有隐约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
白衣男子在门口立住,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府内一门仆人打开门,用一只已经发白了的眼睛看向白衣男子,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公子你找谁?”嗓音沙哑,就像锯子卡在木头上拉动的声音,听了让人浑身不舒服。
“我找钱三爷,请问他是住在这吗?”
仆人道:“三爷是住这里没错,但是他今日可能没空见你。”
“怎么?”
“府里有人过世了,现在里面乱成一团。三爷心情很不好,所以公子还是改天再来吧。”
“哦?原来如此……”白衣男子道:“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松雪宗有人来访。”
“松雪宗?”仆人再次打量了一番宋真钦,嘟喃了一句:“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转身回府禀报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等得似乎有些不耐,刚要开口说话,门又打开了,还是之前那名仆人,语气低沉地说道:“二位请……”
白衣男子进了钱府,钱府内似乎正在办丧事,屋檐下挂着白色的灯笼,随风摆动,白布缠上走廊的栏杆,就像是一条条白色的蛇。
在仆人的指引下,三人来到了一座小院。小院里已经站了许多人,粗略一数竟然有二三十人,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表情却都十分冷酷,似乎正陷入在一种僵持当中。
白衣男子二人的到来,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同时也打破了这种僵持。
一名站在走廊上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衣,五官端正,颌下留着淡淡的胡须。看到白衣男子后,眼睛一亮,从走廊快步走了下来。
“你就是松雪宗……”
“宋真钦,”白衣男子问道:“你是?”
“钱三!”钱三爷介绍拉着宋真钦的双手,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舍不得放开:“宋老弟,终于把你盼来了!这位是?”
“噢,他是我的师弟风与修。”
“好好好。”钱三爷拉着宋真钦,三人一起穿过人群,走上走廊,从这里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院子里的人。不仅如此,宋真钦还从这里,看到了放在假山旁边的一口棺材,一口没有合上的棺材。
“老三,今天就算是谁来了都没用,你不把人交出来,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个满脸长着浓密胡子的魁梧大汉说道。
钱三爷看了看这个大汉,说道:“二哥,这位就是我从松雪宗请来的宋真钦宋少侠,我相信他一定能帮我们找出真正的罪魁祸首!”
钱二爷斜着眼瞧了瞧宋真钦,咧嘴一笑,说道:“三弟,你啊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次竟然找了这么两个毛头小子来,能是那妖怪的对手吗?”小院的人听了,纷纷摇头,似乎都对宋真钦十分没信心。
“你这……”钱三爷陪着笑对宋真钦说道:“宋老弟,你别见怪,我二哥他这人性格就是这样,心直口快的。”
“无妨。”宋真钦微微一笑,抬起右手凌空向走廊下七八步远的一株碗口粗的大树轻轻一推,大树立即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咔咔声响,接着忽地折断,倒了下去。
树下之人纷纷避让,还不等尘埃落定,都惊恐万分地看向宋真钦,仿佛看到了不是这个世界的物事,莫非是神仙下凡来了?
“如何?钱二爷?”宋真钦转头看向钱二爷,钱二爷此时脸色腊白,咽了口唾沫,说道:“也……也不过如此。”
宋真钦哈哈一笑,知道钱二爷心服,只是嘴上不承认,便不再与他计较。钱三爷对众人道:“今日松雪宗贵客驾临,各位给我个面子,所议之事还是过了今日再说吧?”说着,看向钱二爷,想来他就是这些人的领头人。
钱二爷怒哼一声,招了招手,让四名手下抬起假山旁的棺材,率先走了。其他人也支支吾吾的跟钱三爷道了别,很快小院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
“方才已让下人在后院准备了午宴,宋老弟,请……”钱三爷在前面带路,亲自领着宋真钦和风与修穿过走廊,来到一处幽静暖和的庭院之中。此时正值隆冬,但这里的草木并未凋零,比外面的精神许多。
“宋老弟,不嫌弃的话,我们就在这院中用饭如何?”
宋真钦道:“一切听从钱三爷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