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昊不住摇头,将身体撇向一边,生怕风与修再塞给他。
风与修道:“既然这样,那这个烧饼,等下我们就一人一半。”
“好”
就这样,两人各吃了一个烧饼,肚子的饥饿感大大缓解,只是没有水喝。休息了一会,忍着渴再次启程。
到了接近傍晚时,一座山崖挡在了面前。只见这山崖高耸入云,如同狮子一般昂着头雄踞一方,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沟壑。
想来这里应该就是指引师兄说的狮子崖了。
“风师兄,我们怎么过去?”
风与修看向拦在面前的狮子崖,忽然发现在这悬崖峭壁之上,有一条窄小到大概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山道。
“跟我来!”风与修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方昊跟在后面。二人穿过一片灌木丛,侧着身走进了这条狭窄的山道。
他们就这样摸着崖壁走了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山间忽然狂风大作,那乌云盖顶的天空,终于啪嗒啪嗒地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变成了一场暴雨,劈头盖脸地落向大地。
风与修右手抓住攀附着崖壁的树根,左手抹去遮住眼睛的雨水,向下看去。只见悬崖下水汽朦胧,深不见底,让人一看就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他收回目光,再也不去看崖下,缓缓张开嘴,让雨水顺着脸颊流入口中,喝了两口后,大笑道:“方师弟老天爷对我们真好,知道我们找不到水,给我们送水来了!”
方昊双手牢牢抓着一堆树根,上方那块本来是用来遮挡雨水的岩石很快累积出了一条水柱,不停淋在后背上,他垂头丧气地说道:“风师兄……我……我不想再往前走了!”
风与修转头瞪向方昊:“你说什么!”
方昊带着哭腔道:“我害怕,我走不了了,这里太窄了,我两条腿都在打颤。”
风与修叹了口气:“你不往前走,你要往哪走?”
“我们刚过来没多远,可以退回去。”
“然后呢,然后又退到哪里去?”
方昊愣了愣,然后大声喊道:“我要下山,我不去松雪宗了,我要回家!”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很快又被雨声淹没了。
风与修恨声道:“回家又能干什么?你难道真打算做一个一辈子都穿不上鞋的人吗?”
“我……”方昊双目无神地看着斜前方的雨幕,没有回答。
风与修道:“要回你回吧,我死都不会回去的。”说完,伏在崖壁上,挪动脚步,一步步向前走。此时天色已晚,如果再不快点走出去,天黑之后,就真的彻底完了。
方昊怔怔地原地,看着风与修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雨幕当中,喊道:“等等我!风师兄,不要扔下我!”
风与修的声音远远传来:“方师弟,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的,你慢点过来。”
风雨渐停,风与修从崖壁中绕了出来,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道足有一丈宽的阶梯,就像是一道天梯直直通向高处,也不知到底有几千级几万级。阶梯的两旁各自竖着一列石柱,每个石柱顶端都镶嵌着一个灯台,灯台的灯芯处有一颗不知名的石头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台阶。
“这就是登云梯……你看这里写着呢,”风与修拍了拍阶梯旁边刻着字的石碑,对跟在后面的方昊说道:“这梯子的名字就预示我们俩要登云直上了!”
方昊望着前方没有尽头的台阶,喃喃道:“风哥,能不能休息一下再登云,我们还是把那个烧饼吃了再爬吧。”
“好。”风与修在台阶坐下,从里面拿出最后一个烧饼,掰成两瓣,一半递了方昊,一半往自己嘴里塞。
“风师兄,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嗯,你说。”
“你包袱里明明有鞋子,为什么不穿呢?”
风与修停住右手吃烧饼的动作,左手温柔地隔着行囊摸了摸里面的那双鞋子。
“我舍不得穿,这双鞋太珍贵了。”
方昊猜测道:“是别人送的吗?”
“嗯。”
方昊咬了一口烧饼,含糊不清地说:“我从小到大就只穿过一双鞋,我娘给我做的。”
风与修抬眼看了看方昊:“你娘为什么只给你做了一双?”
方昊伤心地说道:“我娘死了,从那以后就没人给我做鞋了。我爹天天喝酒,喝醉了就打我……”
风与修将头垂下,吐出一口气感慨道:“我们都是苦命的人,不过你至少比我好一点,我都不知道我亲生父母长什么样。”
“那你跟谁生活?”
“跟我娘。”风与修缓缓说道:“不是我亲娘,我也是在离开家的前一天才知道。十四年前,我娘在柳树村西边的芦苇河寻短见的时候捡到了我,可是村里的人都坚持认为我是我娘跟别人偷偷生下来的野种,你说可笑不可笑?于是我的名字就变成了野种风与修。说句实在话,我宁愿他们叫我坏蛋风与修,或者其他什么坏的称号,比如恶魔之类的,也不想被人叫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