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伊法魔尼被灰色的薄雾笼罩着,从远处看,巍峨雄伟,而又神秘。
秋之所种满了落叶乔木,这些乔木挂着深浅不一的暖色系树叶。风一吹,落叶翩跹,像一群起舞的蝴蝶,煞是好看。唯一与真实大自然区别的是,不论有多少落叶,树上的枯叶从来没有变少过。
克里克带着我骑上飞马到达一座虽小但五脏俱全的木屋前,原本我还想着要花上不少时间赶到这里,这样一来也不用辛苦我的双脚了。在这里住下不到一周,便有不速之客来打破我这与外界彻底隔绝消息的境况。
彼时我正在静静注视经过此处又往他处去的一只独角兽,耳边突然想起窸窸窣窣的踏叶声。我并没有立即转身,直到身后的人耐不住性子叫我。
“这位,小姐?”
我回身,与来人对上目光,怎料,与此同时背上的黑魔标记居然开始发烫。眼前的男子也像是出了什么毛病,拧起脸,抬手按住太阳穴闷哼一声。
灼烧感愈发强烈,我心里笃定眼前的人与里德尔存在着什么链接关联。男子举身冲过来,在我因疼痛而反应不及的瞬间抬手掐住我的脖子,“娜茨,你竟然敢逃跑?!”
我惊愕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一双红目,“里德尔,你果然……”察觉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我赶紧抬手给男子左眼来了一拳,对方猛地退后,趔趄几步最终还是站稳脚跟。
哈尔斯·朱。我在费曼家看过带有他照片的档案,第一眼看见他还没有认出来,只觉得熟悉,所幸刚才窒息感令我回忆起来。
哈尔斯·朱如梦初醒,踌躇着抬手按压一下肿胀的左眼,疼得龇牙咧嘴,才见鬼似的看向我,“你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中邪了,我打你是为了帮你把身体里的邪祟打出去。”
“中邪?”哈尔斯·朱大吃一惊,英俊的脸青了白、白了青,慢慢挪步过来,又担惊受怕地在离我一米远处停下,整个人显得极其滑稽,“你也觉得我是中邪?”
“还有谁觉得你中邪?”
哈尔斯·朱抬手挠一挠亚麻色的微卷短发,呆里呆气的,“我。我总怀疑自己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哦,用麻鸡的话说是,第二人格。”
我:“这个人对你的生活造成过干扰吗?”
哈尔斯·朱:“我也不知道,也许他确实让我遭受过困扰,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以我的能力……”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心里已经了然。哈尔斯·朱给人一种清澈呆傻大学生的感觉,居然能留在伊法魔尼当老师,看来一切都归功于里德尔留在他身体里的灵魂碎片。
哈尔斯·朱说这种情况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来了,因为孩子的意识很弱,所以意识更强的里德尔灵魂的碎片经常挤号。等到哈尔斯上号,周边的人际关系早已不知被里德尔破坏成什么样子,连哈尔斯的养父母都开始用怪异的有色眼镜看他,后来他们孕育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情况就更甚了,一家三口时常对哈尔斯打骂羞辱。
这种生活环境持续到伊法魔尼的接引人来告诉哈尔斯:他是巫师后代,是一个巫师,他应该进入魔法学院学习。这样的人生轨迹像极了哈利,哈尔斯后面的经历也一目了然。
哈尔斯进入伊法魔尼,身体还是时常被里德尔占据主导权,有这样一个学霸顶号,他的名声在学校里愈盛,每年都会被评为学院优秀学生。哈尔斯既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荣誉,又痛苦于喜爱自己的人喜爱的不是真正的他。于是他开始训练自己,逐渐有了与里德尔争抢身体主导的能力。
但是各方面从来不优秀的哈尔斯却被赶鸭子上架,好几次搞砸了重要的事,一次两次身边的人还会以为是他心态不好失误,次数多了流言蜚语也多了。
哈尔斯心灰意冷,变得颓废,就连对里德尔抢占自己的身体也不再产生过抵抗。直到一周前,他突然开始头疼,原先他以为是里德尔要上号了,但是等来等去也没出现他预料的状况。为了找到头疼的原因,哈尔斯靠着自己头疼的变化一路追到这里。
想必是哈尔斯还没法控制好里德尔灵魂的力量,与黑魔标记发生感应受到反噬。
我与哈尔斯坐在木屋旁的长椅上缄默良久,他突然开口说到,“不好意思,刚才,伤害了你。”
闻言,我松开撑着下巴的手,“这不是你的错,错的另有其人。你很良善,良善到……”良善到我不想继续自己的计划。
原先我还一直想不通里德尔到底是怎么躲过魔法部交通监控短时间内跨越大西洋跑到美国魔法国会杀害查尔斯先生,并且变成查尔斯先生的样子再次杀害塞拉菲娜·皮奎利,并且与现在国会里某些人保持着联系。这样看来,哈尔斯就是里德尔联系这一切的枢纽。
再结合哈尔斯的身世,英裔、父母双亡,不难猜出是我和里德尔穿越回1926年时,对方杀害哈尔斯的父母然后将自己的一个灵魂碎片剥离出来放在哈尔斯的身上,制成魂器。
因为常年待在魂器身边,哈尔斯的养父母和他们的孩子只是普通人,被磁场影响,性格和心态都变得消极,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对哈尔斯越来越不友好的重要原因。
那么,哈尔斯的养父母收养哈尔斯、把他带到美国并不是偶然,一切都是里德尔算计好的,至始至终,里德尔都在铺路布局,不曾放弃自己的初衷。
想要毁掉魂器,就得先毁掉里德尔灵魂碎片的容器,也就是杀死哈尔斯。里德尔料定我不会伤害良善之人,于是特意挑选了这样一个人选,看着我左右为难。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哈尔斯,暗暗冷笑。哈尔斯一抬头就看到了我的目光,被吓得连连后退,“小姐,你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克里克从不远处的地道里钻出来,嘻嘻哈哈地冲过来,从自己灰扑扑的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高高递到我面前,“法逻小姐,查尔斯先生给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