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透过车窗看向外面,云层呈现明暗之别,将天空隔开来,一半属于遥远,一半属于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张望依靠在座椅上,不禁想到,“童年时所了解到的神话故事竟没有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而有任何发自内心的诋毁,反而愈发敬重起来,纵然我坐过飞机,纵然科学的世界里面事物的本质愈发明显,我却始终认为在某个层面上依然存在天庭,依然有神明泰然自若,俯瞰众生。”
在张望的视野里是大片金黄色的麦田,因为即将迎来收获的季节,反而愈发沉重。“如果我从来都没有走出去过,如果我没有接受教育......或许此刻我正要面对这些农作物讲些心里话,可我不会再直言我的喜欢,农民向来不会如此袒露心扉,农民是木讷的,诚实的,反而更容易是爱在心却口难开。他们是真切爱着的,是很真实的爱。”
“我没有觉得很后悔,”张望深吸一口气,竟有些自在,“我知道人生中的很多选择都会有它的局限性,拥有的瞬间必然是失去的瞬间,天空不正在由明变暗吗?”
张望的耳机里传来歌声,“你能体谅,我有雨天......”
每次听到词很好的歌曲,张望都会由衷敬佩作词的人,“我很羡慕他们可以发散思维,羡慕他们在写作的时候游刃有余。”
词和文章不同的地方在于,文章更连贯一点,而词却简短,跳脱,它们讲述的反而是同一件事情。这正是张望羡慕的理由。
“我始终不能做到将大段大段的文字压缩到短短的几行里面,我很容易被自己的思想禁锢住,我之所以愿意读书便有这样的理由。我不断渴望能跳出自己的牢笼,我想写一篇不至于啰里啰嗦的东西,可是很难。”
张望迫切要求他去创作突破自我的文字,他想到,“我为什么不写一首《雨天》呢?”
张望给出明确的任务:
“顺着窗外看去,天空仅仅是阴的,甚至会转晴也不一定。我要写出天空落雨的场景,我要写这之后的景象。至于天空为什么会有雨,那更是能够让我发挥想象的地方。”
“我要想到这片天空存在神明,存在神明豢养的神兽,我要想到此刻的天边正有一位孩童(依然是神明)站在云端,他从衣服里拿出一只布袋;他的神兽在天边无理欢腾着,他要将这只神兽唤回来,用的是布袋里面的东西。”
“或许那里面装的是糖果,那正好可以写成雨水。是的,为什么从我看过的神话故事中,雨水必然只是雨水,神仙固然是人类的信仰所在,可为何不让苦涩的雨水变得甜一些——以苦为甜不更契合人们对修者的想象吗?”
张望被他的想法打动,这是他第一次想出这样的文章——旨在无边的想象,而非依赖众所周知的道理运用文字反复诉说。
“文章或许不该以产生共鸣为作用,”这样的想法突然在张望的脑海里面浮现,“既然读者都能明白的道理,我写来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仅仅是给读者一种想法:‘他写得很对,这正是我想表达的,奈何我没有写作技巧,没有像他那样的文采;他更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这样的文章所指向的读者年龄会异常明显——未成年!”
张望没有继续想下去,写完《雨天》后他觉得满足,虽然文字中有很多地方还值得他去反复推敲,可他太累了,他的眼睛变得空洞,眼皮慢慢落下来。
在回家的路上,张望睡着了。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距离终点站(家)只有两站。张望打开手机,看到王以深给他发来消息,问他到哪里了,大概还有多久。
张望没有一一回复,仅仅是发送过去他所在的位置,“时代在变化,两人之间的距离竟然可以用短暂的时间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