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起的手有丝丝微动,铁弗骁抬眸,对上了贺韬韬睁得分明的一双眼。
铁弗骁面上闪过一丝慌,他的唇还停留在贺韬韬的指尖。
“韬韬你...什么时候醒的?”
贺韬韬早醒了,在乌澜珠进来的时候就醒了,躺着一动不动听完他们所有的对话,也看到铁弗骁动手杀了乌澜珠。
她尝试坐起来,却没有力气,身体软的像是一团棉花,使不上来一点劲。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她喉间沙哑,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铁弗骁扶着她起身,转身去倒茶水,背对着贺韬韬的间隙,贺韬韬拔下头上的木钗握紧成拳,这是她身上唯一能派得上用途的利器,虽是木制,胜在尾部被打磨的尖利,只要下狠劲应该可以捅进他的皮肉。
铁弗骁端着茶水揽过贺韬韬,一点点将水喂给她,喝完还用衣袖轻轻帮她擦拭唇周。
贺韬韬全程不发一言,像提线木偶由着铁弗骁动作。
铁弗骁探了探她的脉息才开口回答她的问题:“韬韬,你身上的毒应该解了,只是还没好完全,所以身子才显得有些虚。”
贺韬韬轻声一哼,微扯嘴角:“是吗?可我怎么感觉现在我更像是被人下了软筋散,内息都聚不起来。”
铁弗骁面上闪过一丝讪色,很快恢复如常:“我岂会害你?你中毒这事是我疏忽,但你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贺韬韬“认真”看了会儿他,忽然发出一声嘁笑:“我该怎么称呼你?是该叫你向骁?还是该尊称你为铁弗特勤?”
铁弗骁知道她的小心思,顺着她说:“你喜欢叫我什么都可以,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听你叫我小师叔。”
贺韬韬翻了个白眼,话都不想多说。
屋内短暂安静了一会儿。
铁弗骁低下头去,再抬起时,绿眸微润:“韬韬,我们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平静的相处在一起了,这一年里,你过得可还好?”
贺韬韬平静中蕴藏着绵绵恨意,故作语气轻松:“托特勤的福,不好。”
铁弗骁顿了顿,摸摸鼻尖自找没趣:“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该恨我的,这是我欠你的。”
贺韬韬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过来,仿佛是在说:知道你还说?
铁弗骁被那冰冷的目光一刺激,人昏了头,急急解释起来:“可是韬韬,我没有退路,我从未想过背叛和伤害大家,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那双绿眸饱含着复杂的情绪,贺韬韬真想透过这双眼睛将他这副心肠审视的清清楚楚,曾经和她一起长大、习武,互为天下第一好的小师叔,究竟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想杀他报仇的心是真的。
困惑不解犹豫煎熬也是真的。
贺韬韬想起斛律挞对她说的那句话,人就在面前,要确认吗?
可确认了之后呢?
犹豫不决之际,她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在心中煎熬了许久的问题,答案是什么或许不重要了,她只想亲口听他说。
“爹爹和师父,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她几乎是哽咽着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个在无数个翻来覆去的夜晚里,困扰她夜不能寐、不敢面对的梦魇心魔。
马上就要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了。
残存不多的情感疯狂拉扯着她理智的情绪。
没用的,这个答案其实无关紧要了,不管铁弗骁有没有亲自动手,都不重要了。
惊风十二堂被乌丸人灭门,贺岩、师父,还有好多帮众弟兄都死在了那场阖族灭门的灾祸里,亲自动手和间接动手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区别。
可她就是想要执拗的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要把这么久以来憋梗的情绪发泄出来。
“说话!是不是你?”